歌舞暂歇,人声稍静,软桃色的帘幕垂挂下来,在六角灯下泛出微黄的细闪,迎面吹来一阵牡丹香风。
这香氛似曾相识,时微明心头一恍,正欲细看,眼前灯火骤然全熄。
室内花香愈浓,醉人暖风中远远传来一声巧笑。音色好像圆荷泻露,穿林打叶,与台下流水声相伴,艳而不冶,媚而不妖。
舞池边点起一盏灯,隐约可见红纱帐后有人影摇曳。帘帷末端,一对纤纤月足近乎透明,起落看似随意,每步却都踏在节拍之上。
“都别喝了弟兄们,云娘子登台了!错过的后悔一辈子!”一阵骚动后,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明年开春,他们便要成婚了,到时,你想不想去看看?”
他应了一声,没再问什么,接过药碗,将苦涩的药汁一口喝下。
秋意渐浓,日复一日,转眼就到了和时微明约定的第十四日,也是容簌衣和谢行简的结契之日。
虽说是一切从简,但谢行简在昆仑仙境极受尊敬,整个昆仑的弟子都洋溢着喜悦。
宴请的亲友相继到来。
谢行简在奇珍异草的调养下,虽然依旧很虚弱,但终于能下床了,换上喜服的他,泛着病态苍白的脸颊也泛着绯红。
昆仑弟子将名单给谢行简过目,道:“除了宴请的,今日还有位尊贵的客人。”
谢行简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名字,微一顿,示意他附耳过来。
片刻后,弟子犹疑道:“可今日是仙君结契之日,当真要这么做?”
谢行简平静道:“今日之事,不得出差错。”
弟子应是,拱了拱手离开。
且不论成为妖王首先需要占下落稽山,妖界没落至今,即便真做了头领,也是个鸡肋的虚名而已。
簌簌只当他是拿自己开玩笑,不再理会。
又过了一阵,秋娘那头仍没有消息。眼看符纸光芒渐暗,戚浮欢急了:“宋鉴,你那手下不顶用啊!我看不如让她直接去上清道宗告状,说不定这桩怪事就是时微明想借刀杀人!”
宋鉴掐指算了算:“秋娘去道宗往返一轮,你我也差不多过了头七了。”
戚浮欢:“……”
另一边,嫣梨小声问簌簌:“宋公子不顶用,你有法子联系时道君吗?”
且不说纸鹤已经被她撕了,簌簌如今心里还纠结着,根本不愿同那人见面。
僵持之际,眼前骤然刺入一道霜白色的冷冽寒光,剑意破空而来,密如急雨的冰凌垂直乱落。冷风呼啸,将此间邪气荡开数尺远,连呼吸都觉得轻盈了几分。
“簌簌,你在何处?”
隔着迷雾,清冷之音仍旧清彻,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似带着几许惶灼——只为一人的惶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