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渐密,车水马龙,新店前的上梁仪式已进行到最高潮,随着系着红绸的主梁架缓缓升起,歌舞也热烈起来。
簌簌沉浸在心事里,不觉与嫣梨拉开距离,待听见“危险”时已来不及闪避。随着惊叫声起,鞭炮惊了的马匹横冲而来。她被那疾风带倒,轻薄的簌袂擦着地拖曳了一段距离,手臂传来阵阵刮痛。
祸不单行,头顶的大梁突然毫无征兆坠落,直冲她双腿砸下去。簌簌过惯了金屋藏娇的生活,遇上这种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在阴影迫近前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袖底一道黄符凌空而出,四两拨千斤挡住坠物,灵流无声,顷刻破局。刺目光华散去,梁柱竟已化作灰飞,只余红绸散落在地。
怔愣间,簌簌猛地被人扯进怀中。
男人身上没有味道,一定要说有,那便是雪的味道。不是梅园中供人赏玩的枝头残雪,而是霜崖上寂寞千年的飞琼皓雪。
“……时道君?”
“嗯。”
声音清冷冷的,令人心安。
不知因为受惊还是什么缘故,簌簌那颗不肯交付与任何人的真心,狠狠动了一下。
他轻吻着她的发丝,头一次有些无措,“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她如坠梦中,若非那熟悉的清冽的雪松味包裹着她,她很难将他与先前所认识的冰清淡漠如天巅明月的人联系到一起。
在被他拥入怀中的瞬间,她脑海中忽而闪过无数个画面——
无数次于危险中被他抱起的画面,在云都和紫苏夫人一战时,在琢玉和时傲天一战时。
无数次被他抱进怀里,她一抬头,他凝视着她的瞬间,虽然他面色总是冷淡的,但环着她的手臂却总是不自觉的收紧,就像他受伤时紧紧缠上来的尾巴一样。
他终于学会了表达自己的喜欢。
她鼻尖发酸,闭了闭眼,目光冷静下来。
“流桑帝主如此纠缠,莫不是还想继续做我的炉鼎?”
“——莫非你想继续当炉鼎?”
轻柔淡漠的声音,和风一起,缭绕在耳边。
他面无血色,脸色难看到极致。
如果是之前有人胆敢让他当炉鼎,他的刀绝对会瞬间刺穿对方的喉咙。
可被她的话一次次刺伤之后,他此刻竟然想冷笑,竟觉得不过如此。
炉鼎,一开始不就是?
相比剜心之痛,当炉鼎又算得了什么。
维持原来的状态,总比现在要好。
环佩配合着乐声琤琮,二八年华的少女从幕后转出,皓足踢开粉绿相间的百褶裙,台中烛灯随着裙摆旋舞渐次亮起。
细指探出广袖,在这滴水成冰、呵气成云的寒天,她只着轻纱软缎,时而舒展,时而收束,辫上珍珠自由起落,臂上金钏断续作响,犹如飞旋在云端的绯色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