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岫一问,宋越退伍前进过宫,忙叫宋越来指点。宋越大致说了他进宫的经过,有些难为情:“老奴就是得了点军功,和其他将士一起,在太极殿外受的封赏。非要说经验的话,那就是进宫之后,目不斜视,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谨言慎行,少说少做。有些时候,耳朵最好也闭上。”奚云岫一一记下:“受教了。”宋越顿了顿,表情有些为难:“麻烦夫人进宫的时候,也照看点老夫人,她毕竟是侯爷的母亲。别怪老奴多嘴嚼舌根,老夫人总共就进过宫三次,后面两次,一次是侯爷用军功给老夫人请诰命,老夫人进宫受封,全程有侯爷领着。就这,因为老夫人在皇宫里四处乱看,差点冲撞了当今的瑞莹。一次是先帝崩殂,侯爷拜托了别的诰命夫人照应,老夫人自己是扛不住事的。”奚云岫:……怪不得夏文君专门训诫她,要她别在皇宫里乱看。原来夏文君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夏文君更好奇了:“那老夫人第一次进宫,是个什么情况?”宋越看了看一旁的容祈,欲言又止。奚云岫明白接下来的内容,不方便让小孩子听,便叫容祈去慈安堂请夏文君。“祈儿,马车备好,也快到出发时间了,你去请祖母过来好不好?”容祈懂事的点头:“好的母亲。”见容祈走远,宋越才道:“夫人,您知道老夫人的父亲,是工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的夏鸿大人吧?夏鸿大人曾在洪都任职,先帝明德六年才应召回京,先帝邀夏鸿大人进宫述职,让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在御花园里招待夏鸿大人的家眷。老夫人不小心掉进了御花园的水池里,是当时在先帝身边做宫廷侍卫的容老爷,跳进水里救了老夫人。水里救人,衣衫尽湿,又不可避免的有了肢体接触,老夫人正是待嫁的年纪,夏鸿大人觉得落水一事,老夫人失了名节,便将老夫人许配给了容老爷。当然对外,先帝下令将此事封锁,不准外传,给夏鸿大人留颜面,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原来如此,婆母三次进宫的经历,都不美妙。”甚至可以用倒霉来形容,奚云岫都开始同情夏文君了。只是不小心掉进水里,幸运的被救上来,捡回条命,就要对陌生的,不知样貌品性、家境家风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容家门第低,容老爷只是个宫廷侍卫,若无这桩意外,容老爷不可能成为工部尚书家的女婿。而容老爷后来,在一场刺杀中,因保护先帝丧命,让夏文君守了寡。奚云岫道:“宋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本夫人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在侯府里,本夫人可以和老夫人、二哥一家有矛盾争执,但出了侯府,我们就都代表着侯府的形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夫人不会不管她的。”宋越松了口气:“夫人顾全大局,侯爷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夫人的。”奚云岫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稀罕一个死鬼的感激!夏文君姗姗来迟,三人依次上了马车,朝巍峨皇城驶去。马车是不能进入皇城内的,三人在城门口下车,夏文君亮出令牌,给皇城守卫看,守卫们立即放行。夏文君紧张地绷紧面皮,但在小儿媳和孙子面前,又不能露怯,嗓音生硬的提醒他们:“跟紧我。”“是,谢谢婆母提点,”奚云岫应道:“多亏有婆母领着,否则儿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祈儿你说,祖母是不是特别厉害?”奚云岫给容祈使眼色。“哦!”容祈后知后觉地捧哏:“还好有祖母在,祖母实在太可靠了!”夏文君紧张地情绪被分散了些许,眉宇间染上点点得意:“那当然,我走过的路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跟着我有得学呢。”“哇!跟着婆母真的能涨好多见识,学到好多东西,能做婆母的儿媳,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容祈举一反三,这次不用奚云岫提醒,便自觉接话:“就是就是,能做祖母的孙子,也是祈儿的幸运。”夏文君听得耳朵一热,可不得不说,心里是真舒坦。“好了,别说了,到太后的宫里了,都严肃点!”虽然话是在训斥,但语气柔和,并没有教训的意思,脸上也是带着笑的。笑容一直到太后召见,给太后请安,都没能放下。齐太后也是新奇,叫三人平身赐座后道:“本宫前几次见夏夫人,夏夫人都很拘谨,这次看上去却很放松,想来夏夫人很满意母后给你安排的这个儿媳妇。”夏文君脸上的笑意一僵,满意奚云岫?满意这个抢走侯府掌家权,跟自己疼爱的二儿子针锋相对的小儿媳?怎么可能!自己笑只是个意外,根本不是对奚云岫满意!只不过太后垂询,否认就是在对太皇太后的旨意表达不满,是对天家不敬,自己才不得已,给奚云岫面子的。于是夏文君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云岫确实很伶俐。”奚云岫嘴角抽动,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虚伪的味道。果然,成年人的交锋,充斥着谎言。齐太后也就是寒暄一句,很快就提到了容祈:“今日母后身子不爽利,你们就不用一齐去到母后宫里谢恩了,稍后只侯夫人自己去就行了。本宫知晓夏夫人此次进宫,还为了给这孩子请封世子的事,皇上正好在养心殿和内阁大臣们商议事情。夏夫人就带着孩子,到养心殿的偏殿等着,待皇上处理完政事,就会问你们的事了。”“是。”三人告退,在太后宫门口分别。奚云岫由宫人引路,到了太皇太后宫中。刚踏进宫殿门,就见一雍容华贵的年迈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殿宇前的台阶上,对跪在殿前的一名太监,大声呵斥。奚云岫暗忖,太皇太后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可完全不像身子不爽利啊。:()嫁进侯府当寡妇,夫君回来后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