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很矛盾,他确实不想和谢闻就这样断了关系,但他又怕自己这样优柔寡断,反而连累了谢闻。
宿安言犹豫的时候,谢闻已经站了起来,他要走了,走之前,还记得让外面的人进来,往炉子里添一次炭火。
今日殿内已经不烧地龙了,地龙太热,宿安言受不住,谢闻便让人搬了炉子到殿中。
火势渐旺,映得谢闻的眸子也是火光一片,像是这位帝王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是宿安言从未见过的谢闻。
猝不及防,谢闻探上宿安言的额头,宿安言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小题大做,尴尬地往前凑了凑,跟主动往谢闻的手掌上贴没有分别。
宿安言一阵脸热,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却要做这样的事情。
谢闻轻声道:“皇叔不发热了。”
“嗯。”宿安言恍惚地点点头,他记得这话,张太医之前就说过了,当时谢闻也在这里,那谢闻为什么还要再试探一遍?
谢闻只是借机和宿安言亲近一下而已,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皇叔早点休息吧。”
“陛下要走?”
谢闻点头,道:“皇叔只管在这里好好养病。”
宿安言皱了皱眉,他提醒谢闻:“这是陛下的寝殿。”
现在他在这里,谢闻却要日日到别的地方,这像什么样子?
谢闻笑了笑,“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整个皇宫都是天子的。”
“是这样。”
道理是道理,但宿安言总觉得他如今和谢闻之间,坏了太多规矩,只是小病而已,不值得谢闻这么对他。
“我原先也以为是这样,但别的殿,总是缺这个缺那个,又要去库房取,太过麻烦。”谢闻抱怨着,留心着宿安言的反应。
果然,宿安言放心不下他,眉拧得更紧了:“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怎可如此马虎,陛下乃万金之躯,吃的用的,都要是最好的。”
“陛下也该让总管好好管教。”
宿安言一担心起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性子和顺,为了谢闻,却连管教都说的出来。
谢闻很是受用,只是这样,他就没出息地觉得心中慢悠悠地泛着甜。
“嗯。”谢闻兴致不错,他看着宿安言:“只要皇叔好起来,我就可以安心了。”
言外之意是,至于其他的,无关紧要。
他这样含糊其辞,宿安言应该也能明白吧?
“陛下……”宿安言拉住谢闻的手,反应过来之后又松开,“其实这殿中,并非不能住下两个人。”
他的睫毛微微发颤,“只是要委屈陛下了。”
“嗯?”谢闻达成目的,但他挑了挑眉,问:“皇叔说什么?”
“陛下可以留下来,与臣同住,只需再委屈一晚,明天臣自请去别殿而居。”
谢闻仔细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皇叔这样说的话,眼下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只是委屈了皇叔。”
宿安言手指蜷缩,“臣不委屈。”
很快便有宫人,将谢闻的东西搬过来,连锦被都新准备了一床,就放在宿安言的旁边。
宿安言的脑子轰然一声,他磕磕巴巴地问:“陛、陛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宿安言觉得太失礼了,敛眉低首,一副等着降罚的样子。
“不是皇叔要我留下同住的吗?”谢闻无辜问。
“可是……”宿安言脸发烫,“臣的意思、臣的意思是……”
宿安言的舌头就像是舌头打结了一般,是同住不是同床共枕,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因为太过羞耻,他始终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袖。
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
“皇叔放心,我不会对皇叔做什么的。”谢闻柔声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