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一的话一锤定音,揭露了石川的罪行。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或许之前还有人在把这当成是一场好戏,当成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推理表演但此时此刻,在听到林新一如此详实地还原出案发过程之后,大家都终于感同身受地读懂了死者的痛苦,看到了凶手的残暴。“我我”石川额上渗着层层冷汗。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但他却再无任何办法为自己开脱。因为林新一用证据把真相一点不差地还原出来了:他的确杀死了内田,故意的。当时,在内田下意识挣扎反抗,抓伤石川的手臂,让他感到疼痛的时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无形的开关,他的兽性被彻底唤醒了。石川就这样将内田推倒在地,用脚狠狠地踏住了内田的后颈,用堪称疯狂的凌虐来发泄心中的躁热。而就在这个残忍凌虐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自己感受到了愉悦。那种将同类踩在脚下,看着弱者一点一点痛苦死去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一阵舒爽。是啊,仔细想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为了钱而霸凌同学的——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但事实上,他就是因为喜欢享受那种凌虐弱者的快感,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对同学施加暴力。而在这时,在霸凌升级到凌虐、甚至是杀人的过火时刻,石川终于认清了自己。没错,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控制不住地,石川入迷了。他决定就这样杀了内田。不是因为愤怒,不是因为冲动,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有意思。所以,石川当时并没有因为内田的死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慌。他不仅没有慌乱,甚至还极为冷静地,在短时间内想出了一个帮自己脱罪的诡计。“没错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听完林新一的分析之后,一旁沉默已久的青木畏畏缩缩地看了石川一眼,然后才鼓起勇气供述道:“那时石川踩着内田的脖子踩了很久。”“后来我们两个觉得情况不妙,想劝他收手,但石川却用眼神把我们瞪了回来。”“再然后一切都来不及了。”“石川威胁我们帮他伪装现场,我们一向听他的话虽然害怕,但还是乖乖照着做了。”青木的供述给了石川最后一击。这个一直嚣张狂妄的死硬分子,终于在此刻彻底低下脑袋,沉默了。林新一,警方,群众,所有人都在等他认罪。而就在石川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反而多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是啊,人是我杀的,故意的。”“我知道那样做会杀了他,但我还是做了哈哈哈哈!”在彻底的自暴自弃之下,石川这样狂妄而肆意地道出了自己的罪行。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意,反而全是猖狂和快意。“人!渣!”毛利兰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怒喝。她已经忍这混蛋忍了很久了。结果拳头一直没打出去,石川展现出的恶行还一步一步升级。从霸凌到杀人,从杀人到虐杀,死者生前遭受的痛苦令人震惊。“冷静、冷静!”工藤新一冒着生命危险挡在了青梅竹马身前。他知道,要是让现在这种状态的小兰冲出去了到时候石川坐灵车,小兰坐警车,两个人的人生一起完蛋。“林新一先生?”“你帮忙劝劝啊”工藤按捺不住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新一。林新一没有说话。但他这次并不是在袖手旁观,而是像又发现了什么线索一样,在专注而投入地盯着尸体。“嗯?”看到这里,工藤新一顿时忘了自己刚刚是要做什么的:“林新一先生,你难道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幸运的是,这个疑问同样吸引了毛利兰的注意。她不由停下自己向法律边缘冲刺的脚步,转头看向林新一,眼中的愤怒变成了疑惑和好奇。“算不上什么问题。”“这个线索对案情没有影响,只是”想了一想,林新一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发现:“你们注意到了吗?”“死者只有右手小臂外侧有瘀伤,左手小臂上只有抵抗伤和约束伤。”“这说明死者在被石川踏倒在地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来撑地反抗。”“这很奇怪不是吗?”林新一模仿着死者的动作,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却无所事事地闲置了起来:“想要挣脱压制,肯定是两只手同时支撑地面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但为什么死者在这种生死关头不用两只手,而是只用一只手去撑地挣扎呢?”“当时,死者空出来的左手在做什么?”,!“是在尝试着用左手抵抗石川吧?”毛利兰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在下意识地将自己代入死者的死角之后她尝试着假想自己跟将死的内田一样趴在地上,然后将左手反过来伸到脖子后面,努力地去攻击那条压在自己脖子上的“腿”。“不行看来我猜错了。”“这种姿势下,手臂十成的力量发挥不出三成,是根本不可能起到抵抗效果的。”毛利兰微微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那内田,他死前到底在用这一只手做什么呢?”“是、是在拿手机。”给出答案的不是林新一,而是青木。这个认罪态度良好的帮凶,直接剧透了答案:“内田在被石川踩住的时候,一直在试着用左手够他的手机。”“只不过手机被石川踢开了,他最后也没拿到。”“内田拿手机做什么?”毛利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可能可能是想用手机报警吧。”青木这样唯唯诺诺地回答道。林新一眉头一挑:“可能?”青木有些畏惧地看了林新一一眼,酝酿片刻才说道:“内田在之前被石川殴打的时候,就已经痛得说不了话了。”“再之后内田偷偷去摸手机,我们都觉得他是想报警。”“那恐怕不太可能。”“在霸凌过程中当面报警,想想就不可能成功。”“不仅不可能成功,还反而会激起霸凌者的报复。”“内田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自找苦吃的事情。”林新一深深吸了口气,说话带着叹息:“我想,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努力摸索手机”“应该是有什么讯息存在手机里,想要拿出来给你们看吧!”“什、什么?”青木微微一愣,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想不通内田的手机里能有什么重要讯息必须拿出来给他们看,难道在那种情况下,这讯息还能救他一命吗?最终,一片迷茫之下,青木老老实实地道出了内田手机的线索:“内田的手机被我们放回到他的上衣口袋了。”“不知道他被从高处扔下的时候,有没有摔坏。”“明白了”毫不犹豫地,林新一俯下身子,在内田尸体的衣服口袋里轻轻摸索起来。里面果然有一台手机,而且很幸运地没有摔坏。摁一下键盘,屏幕还有反应。“让我们看看内田到底留了怎样的讯息吧”这其实已经和案件本身完全无关,更不在法医的工作范畴。但林新一觉得,他有必要让死者最后的讯息重现人间。于是,林新一轻轻摁亮手机,仔细查看了一番内田生前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然后他顿时陷入了沉默。“怎么了?”毛利兰有些关心地问道。林新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手机递到了一旁青木的手上:“青木,你把这两条短信念出来。”“让我念?”青木不解,内田最后的讯息,为什么要让他这个作恶的帮凶来传达呢。“我觉得你有必要念。”林新一这样语气沉重地回答道。青木老老实实地接过手机,目光轻轻扫过短信上的内容。“这”就像是触电一般,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念!”林新一冷冷地催促着。“我第一条第一条是校长发给内田的:”青木哆嗦着念出了内田手机里的讯息:“校长在短信里问”“内田同学,你递交的谅解同意书我已经收到了。”“在这里,我要代表学校郑重地问你一句,你真的是自愿谅解石川他们吗?”念完第一条,青木的声音已然在剧烈颤抖:“第、第二条,内田回复校长:”“校长先生,我是自愿的。”“虽然他们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但我还是决定选择原谅。”“毕竟如果让他们被学校开除的话,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艰难吧?”“书上说‘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我想,如果能尝试着原谅,或许像他们这样恶劣的人也有希望变好。”“尽管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想试一试。”“请校长先生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这样可以挽救三个人的一生。”“以上,发信者,内田翔。”念完这些,青木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他控制不住地抱头痛哭,眼泪如倾泻而下的雨水,浸着化解不开的愧疚和悲伤。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青木的哭泣声在悠悠回荡。“呼”林新一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内田的尸体:“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只可惜世界没有温柔待你。”:()柯学验尸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