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庚刚听到军事缓冲期的时候,和周培公一样,感到非常满意。不过,明商在湖广境内自由行动非常不可控,让他十分为难。如果真不折不扣地实行,那么湖广就会大门敞开,迟早被细作渗透得千疮百孔。明商可以在湖广推销食盐、采购四川紧缺的各类物资,甚至还可以在湖广招募劳工开荒,为将士聘娶媳妇……除了还能保持军事占领,还能征收田亩赋税,湖广和重归大明治下有什么区别?至于朱由榔提出的,督抚们把一部分家眷送往广东的提议,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张长庚不认为这是一种善意,倒像是居心叵测的阴谋。自古只有遣子为质,哪有遣妻为质的道理。张长庚道:“伪帝这是在招降我们啊!你们说呢?可他为什么又说要审判我们,难道伪帝竟狂妄至此,招降之前还要先给咱们定个罪吗?”说着,他又看向刘兆麒,问道:“咱们在湖北还有七八万将士,难道伪帝真觉得,咱们非降不可了吗?”刘兆麒虽是文官出身,却自幼熟读兵书,深谙韬略。自从看到明军主力舰队路过武汉,便深知单靠湖广已被彻底压制。后来,听周培公说完军演见闻,更是深受打击,求胜之心荡然无存。见总督发问,他长叹一声道:“若朝廷再不派大军来援,光靠咱们,确实难以取胜。可若朝廷会派兵来援……我等岂会窘迫至此?”“那伪帝也不能如此折辱你我,真是岂有此理。”张长庚大声嚷嚷起来,直言大明天子欺人太甚,如此苛刻的条件,他绝不会降。未招揽,先降罪,真是狗屁不通。周培公道:“两位大人,学生有一言,不知道当不当讲。”“什么当不当讲,快说,快说!”“学生纵观伪帝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并非滥杀滥伐之人。云南、广东那么多降官降将……武将倒杀了一些,文官几乎一个都没有。所以两位大人放心,所谓‘公正审批’云云,只是一个说法。公不公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再说,湖广百姓都给咱们立生祠了,难道谁还敢说,咱们是大奸大恶之辈不成?”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张长庚不禁心悦诚服。他迅速转变思路,开始认真考虑朱由榔的提议。他发现,如果对方真的信守承诺,对于他个人而言,无异于多上了一重保险。如果京城不治他的罪,他还可以在湖广总督的位置上继续干下去;如果京城有所异动,比如说将他调往别处,他就带着家眷改投明军请求庇护。反正明军的战船天天都在江上巡逻,出了城门登上小船就安全了。从这个角度讲,明军对长江的控制力越强,军力越强盛,他越安全。反过来说,如果明军遭遇重大挫折,或者像十年前那样败退云贵,自己反倒有性命之忧——连管效忠那样在江宁打了大胜仗的督抚,都不免被秋后算账,全家送到辛者库为奴。湖广弄成现在这样,如果没有明军威胁,说不定京城早就派人来“满门抄斩”了。想到这里,张长庚决定接受朱由榔的条件,不再讨价还价。刘兆麒早就灰心丧气,当然不会反对,反而决定派出长子到广东看看,看看伪帝到底是怎么弄的,几年时间,竟然打造出这么可怖的御林军。当天晚上,周培公返回家中,便让夫人收拾行装,准备过几天就动身前往明营。周夫人自然大吃一惊,丈夫明明是清廷的官,自己怎能前往贼窝?“夫君难道要降明了吗?那边给你许了多大的官?”“还没有,不过依军国大势……估计也快了。”既然妻子要前往明营为质,周培公便详细解释了一番。正所谓北方靠骑兵,南方靠舟船。只要京城找不到克制明军水师的办法,沿江各省就不能互相增援,以一省对一国,迟早要投降。以明军纵横长江的实力,不出几年,至少是划江而治的局面。周培公还提到,他早就看出大明天子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而且很守信用。那个人连满洲俘虏都很少杀,要么送去当苦力,要么拿来交换人质,可见此人对杀戮没什么兴趣。妻子去到广东,不会有生命危险,比留在武汉安全多了。周夫人道:“守信,还不:()铁血残明之南洋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