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楚烈,我跟你个事儿啊……”艾丽西娅弯着眉目,满意地看着铜镜里面温和儒雅的青年,手掌拿着一把木梳轻轻整理着楚烈的长发,黄木的梳齿很轻松地一梳到底,楚烈有些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从鼻音里面发出了一个懒散的嗯声,可是却没声音了,微微好奇地偏了偏头,少女的一双还沾着五味子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面,不用力气地轻轻掐了下。身后少女嘟着自己的嘴巴,似有些‘嫌弃’地笑问道:“楚烈你怎么变得这么懒散了你。”“明明以前像是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比谁都忙……”楚烈苦笑出声,手掌抬起抓在少女的手腕上,并不在乎上面有些脏的五味子汤汁,艾丽西娅顺势朝着前面直接双手抱在他的脖子上,若非楚烈的头发已经染好擦干不得要蹭上一脸的黑污,一张白净的脸凑在楚烈脸边上,温软的气息喷涂在他的耳廓上,像是撒娇一样道:“明晚上城里有灯会,要不要和我一起?”“城里……”楚烈微一迟疑,可艾丽西娅的双手已经环在他的脖子上,像是个树袋熊一样晃啊晃地撒娇道:“走嘛~走啊楚烈,闷在家里多无聊……”“城里面可是有好多好多的花灯的啊,还有牛奶,走嘛,我一个姑娘去多危险?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你?如果有人敢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担心他们才对吧……楚烈无奈地苦笑了下,只是这个笑容里面更多的却是宠溺,那是三年来一个一个恳求,每一日每一日相处之中自然而然出现的习惯,手掌在少女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好好好,去去去。”“明是吗?那个时候我陪你过去……”反正腾空踏虚的话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艾丽西娅像是得逞了什么阴谋一样双手轻快地拍了下,眉眼弯成新月般的模样,满脸的窃喜,脚步轻盈地转到楚烈的身前,身形伏低,看着楚烈的那双眸子里面流光溢彩,开心道:“那,明早上我们出发!”楚烈愕然:“需要那么早吗?腾云驾雾的话……”“不不不,我的楚烈楚大将军……”少女白生生的手指竖在楚烈的脸庞前面,轻轻左右晃了晃,眼睛里面的得意洋洋几乎掩藏不住却一脸正气凌然,理直气壮地道:“作为凡人,当然要坐一坐黄牛车了!”“这才是正确的吧,楚烈你不要老是想着偷懒啦,要向我一样!”凡人?可是你也不是凡人啊……楚烈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得无奈点头,后者嘿嘿笑了笑,然后一步轻轻后跳出了房间,朝他摆摆手道:“那你好好休息哦~我去林子里面顺手打个妖兽,给张叔送过去。”“做人家的车总要送点东西,礼尚往来嘛~”看着一身素净长裙的少女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左右看了看便直接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见,楚烈在木屋之中不由失笑摇头——这个时候又忘记要做个凡饶打算了?穿着藏青色长衫的年轻人靠在木桌上,温润的双眸看着远空散去,宛如烟霞般的光焰,有些怔怔出神——时间过的好快……当年那个偷跑出来,连租个旅店都会被坑,会拿常人一年的生活费去买不值钱零食的‘白痴’,也开始明白人类社会中的人情世故了啊……不过,妖兽之肉,那位赶牛的张叔怕是不敢收吧。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无奈宠溺的笑容,楚烈像是往常一样随手把桌上连鞘的黎明圣剑放在了膝前,取来白布轻轻擦拭着这柄跟随了他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战友,一点一点极为细腻而认真,就像是那些蓄势养剑的剑客一样非常地虔诚而且认真,只是剑客们养剑于心,剑不出鞘数月,一出鞘就是惊锋芒,而楚烈则根本没有在乎这些。铮——随手把黎明圣剑拔出,双眼温和地轻轻擦拭,拂去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以一柄凡铁开始蜕变,吞噬过材地宝,经受过烈焰锻打,也饮过仙神妖魔的鲜血,这柄剑早就已经超越了原本的格局,就是一百年一千年不去管它,拔出来的时候依旧锋锐无比。只是即便这长剑如此锋利,楚烈心中也从不曾升起用它来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这对它太残忍了。“黎明啊……等我走了,你要怎么办呢?”手指轻轻抚摸着长剑,楚烈喟然叹息道:“要跟着艾丽西娅吗?可是她用枪,而且跟着她的话,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会很难受吧……”“我是该结束自己这条命的,可是我还是放不下她,也放不下你,你到时候,她那么笨,你呢,你一直只被我的手握着,我走了,你们两个该怎么办?想到这个我都不大想死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我竟然也有这么多放不下的东西,我以为我死的时候会很豁达,像是个合格的刽子手那样坦然死掉。”嗡嗡嗡——横在膝上的黎明圣剑剑身微微翁鸣震颤着,剑吟之音清越却又隐有悲怆,仿佛哀鸣哭泣。“哎呀,你呀……咳咳咳!”楚烈失笑,刚想些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变得更加枯败,手掌放下的时候,白皙的手心里面一片刺目的猩红,只是楚烈的双目依旧平静,就像这濒临死境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温和地直面恐怖的生死。吟吟吟——黎明圣剑不安地震颤起来,楚烈反手把血痕掩下,抬手安慰般地轻抚过剑身,眼中噙着些歉意,动作神态仿佛安抚着闹别扭的孩子一样,白皙的指腹轻掠过剑锋的末端,一缕剑吟如笛音婉转,悠扬散去。此界西去百里。一名身材高大,面容方正威严之人正给座下弟子讲法,突地感觉到地一阵隐隐变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便见东方百里之处,地法则灵气波涛滚滚,烟霞如雾,却又有着锋锐光滑的断口,宛如百丈巨人持剑一击而断。readbotto1;:()巡狩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