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朵吃完东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小奇还在睡着。医生说等打完点滴,今天就可以出院。“过来。”宁容成朝她招手。“干什么?”她虽警觉,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他忽而攥了她的手,将她一把带进沙发里。沙发上还有他的温度,暖暖的。白朵的心猛然一跳撄。她一动不敢动。他抬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水花。“怎么不擦干?”“没事。”白朵往后一躲,觉得这样的亲昵让人发慌偿。宁容成还未松开她,床上的小奇动了动。白朵像是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一样,赶紧挣开了他。宁容成笑起来,一点不恼反而还觉得她很可爱的样子。小奇醒了。白朵扑过去想问问他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小奇的目光却越过了她,开口就找“容成叔叔”。白朵挫败,侧身把位置让出来。“在。”宁容成靠过来。“容成叔叔。”小奇抬手,勾住了宁容成的脖子,宁容成顺势把脑袋低下去,小奇悄悄地在他耳边说:“我想尿尿。”宁容成笑了,他点了一下小奇的额角,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奇红了脸。白朵将小奇的点滴瓶取下来,宁容成把他抱下了床。他们一起带着他往阳台的洗手间走。洗手间是和隔壁病房公用的。他们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洗手间里走出来一对男女。女人穿着病号服,男人替她高举着点滴瓶。白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宁容成看出她的异样,还没有发问,就见对面的男女同样怔住了。“姐。”女人轻声地叫了一声,他身旁的男人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白朵没有应声,她转头对宁容成说:“你带小奇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宁容成点了下头,又看了眼那一男一女。女人的神韵和白朵有些相像,但具体要找出哪里像,又好像哪里都不像。他带小奇进了洗手间,那对男女还没有走。“姐,这一年你都去哪里了?”女人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心疼。白朵还是执拗地没有作声。“你知不知道,我们到处在找你。”依旧没有回响。“白朵,你妹妹为了找你,连工作都辞了,前段时间还出了车祸,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句话都不和她说。”男人忍不住开口帮腔。“找我干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不似她:“让我祝你们幸福吗?你们觉得我的心有那么大吗?抱歉我说不出口。”“姐,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够了,我不想听。”白朵快速地打断了女人的话。宁容成和小奇正好推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白朵略带局促地看了宁容成一眼,对他说:“我们回去吧。”那对男女看了看宁容成和他手边这个孩子,似乎是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宁容成点点头,把小奇的点滴瓶递给了她,蹲下去将小奇抱起来,往回走。“姐。”女人不死心地在她身后叫:“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好不好?”“不用了。”白朵头也没回。回房之后,小奇又睡下了。白朵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吭,和刚才好像换了一个人。病房里安静得有些压抑人心。宁容成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白朵的时候,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白朵下意识地往沙发角落里挪了挪。“我会吃了你吗?”宁容成问。“不会,你口味没有那么重。”“你很了解我吗?”“……”“我的口味就是这样重。”他开玩笑。白朵顺意,再往沙发深处挤了挤。他彻底笑了。白朵也跟着笑了一下。见她笑了,他更轻松了些:“刚才那两个人,和你什么关系?”白朵抿了抿唇。正当宁容成以为她不会那么快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却意外地开了口:“我妹妹和我未来妹夫。”“未来妹夫?”宁容成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看着白朵时复杂的眼神,他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不如白朵此时说的那样简单。果然,白朵冷笑着又补了一句:“也是我的男朋友。”他注意到她说的是男朋友,而不是前男友。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和白朵的妹妹好上的时候,他和白朵并未分手。宁容成瞬间就明白了白朵刚才针尖对麦芒一般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了。“还忘不了他?”他问。白朵不作声。宁容成叹息:“看来是真的忘不了。”“不是忘不了。”她哽了下喉:“只是不甘心。”宁容成理解地点了点下巴。白朵敛眉,思绪纷飞,其实,这句不甘心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而她,没有勇气说完整。白朵的父母去世早,长姐为母,为了照顾妹妹,她从小就过的比同龄孩子辛苦。大学毕业之后,她原本还有保研出国的机会,但是为了供妹妹读大学,她放弃了一切出来工作。,!哪知道,妹妹竟然悄悄地抢走了她的男朋友。等她发现的时候,妹妹甚至已经怀孕了。白朵负气出走,去了平川支教,彻底断了和这两个人的所有联系。再见,就是今天。其实,她从未想过再见。“我这一生,前面二十多年,都在为妹妹而活。当我知道我被背叛的时候,我很伤心,可伤心之余,却也觉得轻松。”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我终于不用背负着姐姐的责任,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她在颤抖,眸间有泪晃动,但她没有让它流出来。宁容成眉心一蹙,忽而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白朵难得乖顺地一动不动。他的怀抱很硬,而她的身体很软。这样的契合,让人心动。白朵闭上了眼睛,她很累,能有这样的依靠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依旧贪恋。病房里很安静,静得只剩下了他们彼此的心跳。宁容成像是哄小孩子入睡一样,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渐渐地,白朵真的在他臂弯里睡着了。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她第一次撞见男友和妹妹在一起的画面,她震惊,然后是歇斯底里地质问,妹妹跪在她面前,不停地求她原谅。她挥手,想赏这对男女一人一个巴掌,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哭着离开了。妹妹在她身后哭喊,说会拿掉孩子,说会分手……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那些,对她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白朵!白朵!”梦里有人在喊她,那动听的嗓音,一声一声,好像要拯救她逃出这个梦魇。她猛然睁开眼睛。“白朵,你没事吧?”宁容成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白朵深吸一口气,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淡淡洗衣液的清香。“我没事。”她动了动,才想起自己还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而他,竟然一动没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等到她醒来。白朵脱开他,自己坐稳了。宁容成动了动肩膀。“做噩梦了?”“嗯。”“梦到他们两个人了?”他又问。白朵语塞,这个男人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还能看穿她的梦境。见她不说话,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抬手覆住了她的发心,眼底有心疼也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知道走出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白朵摇摇头:“是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是开始另一段全新的感情。”他眼底的情绪渐渐清晰,可白朵却反倒希望,自己仍然看不懂。她避开他的眼神,笑道:“开始一段感情并不容易,要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更是不容易。”宁容成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怎么样?”那语气,带着点期待和紧张。白朵有些想笑,但是她却连勾动嘴角都觉得吃力。她清了清喉咙,哑声问:“宁容成,你什么意思啊?”他的大手覆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背。那一截残缺的手指,力量也是巨大的。“没什么意思。我想追你。”他认真地说。:()良人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