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逃难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裹着肥大衣物,脸上总是脏兮兮的人。一个不会说话,脑袋有些不灵光,遇人只会憨笑的傻子。这本就是一群逃亡的难民,十里八乡的人混在一起,你要说多有秩序,那自是不可能的。如此,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关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傻子其实很认真的在听,在观察。那憨笑之下的目光里尽是冷静的分析,是细心的整理,是无时无刻的学习。七天时间不长,至少对于一个初到此地,迫切想了解这里的人而言,不算长。但已经让莫成君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首当其冲的就是语言。很奇特,它类似于莫成君会的华国通用语,基础的词句语法都很相似,但多了很多新的词汇,也充斥着很严重的地方口音。这算是天大的好事,至少莫成君能以最快的速度,听懂他们说的话。七天时间,在他精心对比和实时观察下,他已经能听懂别人简单的交流了。当然,仅仅是听,他现在的人设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自然没法开口。至于文字,好吧,这个就让他抓瞎了。少有的几次,他看到过这里的文字,也是方块字,但类似于古篆文。且更加的复杂繁琐,一眼望去,完全就是抓瞎!索性,古代嘛,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大家都一样,也就没啥了!逃难的队伍很长,拖拖拉拉的蔓延了好几公里,莫成君也没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而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人一多,就会有阶级,有抱团,有霸凌,当然也少不了交易。比如说在一个邋遢老人那里,莫成君买来了伤药。那是一种白色的细碎粉末,对外伤极为有效,洒在伤口上,与酥麻刺痛中,伤口开始有明显的好转。比如说在一对夫妻那里,他换来了不少粮食。虽然都是粗粮,但现在这局面,能有吃的,就是好事了。值得欣慰的是,这次逃难至少不是因为天灾,而引起的粮食欠收。因为,队伍里的难民虽然看着狼狈,但粮食储备还真不少,也没有出现‘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至于莫成君用什么去购买?那自然是搜罗来的银子和铜钱了。就还别说,哪怕是逃难的局势下,物价必然飞涨,可银子的购买力依旧很坚挺。只是,或是因为露了钱财,莫成君也被人盯上了。大家都是逃难的,秩序不存,混乱随之而来。那黑夜中,阴暗处,总有人会死。不论是病死的,饿死的,还是被别杀死的,总是会多了很多具尸体。他们的死会空出很多物品,不论是钱财,食物,还是各种物资财货都会被人瓜分。而莫成君,就感受到了来自某些人的窥视。那些人目光中的贪婪和恶意也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的不加掩饰。但莫成君也足够机敏,他在数天的观察中,为自己找到了庇护者。逃难队伍里最大的势力,是一个姓薛的家族。他们有超过二十辆马车拉着各类财货,有不下百人的家丁和一支五十人的护卫队。那是各个都身强体壮,神态彪悍,更有不少武器皮具和一些弓弩。这些家丁护卫又各有家眷老小,汇聚在一起,就是一支不下于五百人的庞大队伍,绝对是逃难中无人敢惹的存在。而薛家的主事之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莫成君远远的看过一眼,男人很精壮。虽然穿着类似儒生的丝绸衣物,却无法掩饰他精悍的气质。他还有一位夫人,两个侍妾,平时都待在最奢华的那辆马车上。这些人自然不是莫成君能接触到的,但薛家有个小少爷,大约十岁的小男孩,却是整个队伍里,最调皮好动的主。可能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位小少爷完全没有作为逃难者的自觉,反而因为离开了家,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显得一刻都不安稳。他不是骑着自己的小红马在四处转悠,就是追着路上遇到的各种兔子野鸡到处跑。时不时的还来上一两次‘行侠仗义’,仗着身后的一大堆护卫,搅和某些人的‘好事’,重做侠客。莫成君就是看准了机会,为这位小少爷抓了一只个头挺大的蛐蛐,给送了过去。然后,这小少爷很开心的就拿走了。而作为默许,莫成君就可以跟在这支队伍后面了。虽然只是单纯的跟随,但就是如此,那些鬼祟之人默默的收回了觊觎的目光。恶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恐惧与更强者。如此,又是安稳的走了数天,就在莫成君的钱财彻底耗光之前,这支逃难的队伍终于到了目的地。隔着足足数里之遥,莫成君远远眺望,就看到古道的尽头,那一面高耸的城墙!那真的是宽阔到足以遮蔽视野的城墙,不知多高多宽,隐约间还能看到无数飘扬的旗帜,和密密麻麻的似是兵卒的人影。,!可也就在他微微松了口气时,变故骤然发生。先是刺破空气的‘嗤嗤’声从遥远处传来,只见一道璀璨虹光从远处来,临近时,似无力坚持,坠落在不远处。紧接着黑云滚滚而至,跟着坠落,以及一大批人的嘈杂惊恐和混乱步伐,其中还夹杂着让人无法忽略的野兽咆哮。然后,莫成君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四散逃亡的人群中,一个个身高近丈许的怪物。那是长着各种野兽头颅,却又能直立行走,拿着各种刀枪棍棒的……妖怪。直到这一刻,莫成君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之前听到的两个词的含义。那说的是引起这场逃亡的原因,是这成千上万人类不得不背井离乡的根源。那是,妖灾!!!……时间向前稍稍推上一点。苍穹下。轰隆隆!漫天的黑云翻滚着席卷而来,隐隐间间可见一道道如妖似魔般的身影在其中起伏不定。他们或是擒着武器,或是挥动利爪,或是扑咬厮杀,与云层间不断的追杀着一个人。一个身裹剑光,御空飞行的女人。这女人身穿淡绿长裙,头戴斗笠,面容以一道白纱遮蔽,看不清容貌,独留一双眼睛在外。其眉目飞扬,少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却多了几许凌冽杀意。她的武器是剑,却不是普通的剑。本体只有三寸大小,却有虹光缭绕,吞吐不定,形成一道绚烂流光,似有灵性般环绕着女人飞舞,几乎为她挡住了所有的攻击。时不时的,飞剑也会裹挟着刺骨森寒,电射而出,对准从黑云中窜出的妖怪,就要痛下杀手。只是,每每这时,都会有一柄白骨钢叉从黑云中探出,准确的和飞剑撞在一起,又各自退开。轰隆隆隆隆!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之后,有冲击波浩荡而出。黑云被吹的飘散不止,而女人更是止不住身形向着后方,足足飘散出数百丈后,才召回飞剑,止住了身形。“嘎嘎嘎嘎!小娘子,小娘子,你是跑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我定会善待与你!”黑云中,有个拿着腔调,唱戏般的声音传来,似是志得意满,又似是胜券在握。只是听在外人耳中,总有种欠扁的冲动。女人双眉一跳,眉目含煞,冰冷冷的声音从她的面纱下传来:“四耳驴妖,你等山君妖国居然胆敢犯我疆域,掠我人口,就不怕我仙宗震怒?”“震怒!震怒?嘎嘎嘎嘎,那就让他们来啊,你的那些师父师兄只要敢来,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有死无生。”“再说,我山君妖国又何曾怕过谁?”黑云翻滚退散,露出一个身材不高的……人。那应该是人吧?至少和其他妖怪相比,那真就有个人的模样,穿一身丝绸劲装,异常干练。只是一双耳朵大的吓人,也长的夸张,直接竖到了头顶,像极了一双驴耳。若是再细看一眼,那驴耳互有折叠,是为四耳。这怪异的人类,呃,不,是妖怪,就站在一众妖怪前方,手持白骨钢叉,一副嚣张霸道的样子。只是,他终究是一头驴妖罢了,生的就瘦小,化形后也不过一米五六的个头。身后尽是豺狼虎豹,各个丈许身高,彪悍威猛,龇牙咧嘴,煞气惊人。女人微眯着眼睛,目光炯炯:“既然不怕,你可敢让我将消息传回?”驴妖又是坏笑:“嘎嘎,那倒是不必了。我觉得你这小娘子长得必然好看,抓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帮我生一堆驴娃娃最是利好,还是莫要走了。”“无耻!”女人怒极,再也不愿废话,提起法力,以剑诀一引。就见飞剑一绕,与半空中虚虚的一划,就是一道百丈长虹,裂空而去。那剑气森寒,好似冬日雪降,天地间只落个白茫茫一片,彻骨冰寒。那驴妖虽然口贱,但其实无比谨慎。眼看那剑光袭来,却是滚滚黑云骤然一合,将所有妖怪笼罩其中,又是猛催法力,合众妖之力,将手中白骨钢叉掷出。钢叉脱手,迅速变大,与那剑气撞在一起。轰!又是一声震响,却是白骨钢叉将剑气崩碎,只是那驴妖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一接触,他就知道上当了。那剑气虽看着堂皇浩大,其实内里空虚,威力有限的紧。而当余波散尽,驴妖定眼一看,原处哪还有那女人身影。远处天际,更有一道剑光化虹,正迅速遁走。只是,这驴妖也不着急,他‘嘿嘿’贱笑几声,才对着一旁的小妖们,捏着嗓子道:“尔等随我一起,将那小娘子速速擒拿。”“诺!”这是一群小妖不算整齐的回复。音落,黑云已经猛地窜出,半空中只留下一声细长的腔调悠悠回荡。“看前面黑洞洞,带俺上前,杀他个干干净净!”:()我缔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