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周围围观的人多,议论纷纷,但是没有几个问津。李天涯上前,对那女孩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抬起头,望了李天涯一眼,原来是一位秀才相公,又低下头:“我叫谢云兮,字踏雪。”她大约十四岁左右,虽然模样有些憔悴,但声音清脆,长得俏丽甜软,一对扑闪的凤眼极有灵气。李天涯问道:“你需要多少银子?”小姑娘谢云兮眼巴巴盯着李天涯道:“十两银子,俺就跟着公子。”这女孩还有表字,看来不像一般普通人家出身。李天涯于是叫玉墨拿了一锭银子,约十多两。递给那谢云兮道:“你且拿去,如不够再说。”谢云兮接过银子,趴在地上,对着李天涯倒头便拜。她们一路逃难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到了金陵因其母患病耗尽盘川,受尽白眼,旁观者最多说几句同情的话,叹息几声。更有一些地痞流氓眼见她模样端正,孤女寡母的,更是借机调戏。李天涯此举,对于谢云兮来说无异久旱逢甘露,恩同再造。李天涯微笑道:“不用如此。”说着,转身就走。谢云兮忙起来叫道:“恩人且慢走。请问尊姓大名?府在何处,奴家办完母亲丧事,自会来寻公子。”李天涯微笑道:“无妨,济人之急,举手之劳而已。在下李天涯,住在秦淮听河居。”心想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万一被人欺负呢,于是留下姓名地址。李天涯三人继续往前漫无目的走。转过两个街角,到了夫子庙附近。“谢谢女道长。”突然前面传来叫好声,前面广场围了一群人,李天涯一看,原来是一个摆摊算命的。在夫子庙石桥边搭起一座凉棚,挂起一白布条幅,上面写着“天机”两个大字,下面两行小字:“生命无常,趋吉避凶,过去未来,唯我独知。”这招牌写得不同凡俗,口气颇大。李天涯挤上前去,只见凉棚内,旁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里面一个桌子,端坐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道人,脚踏布云履,身着雪白道袍,将青丝挽成一个发髻插着一只木钗,简洁的打扮自有一股飘然出尘之态。李天涯没想到这是一位如此年轻美丽的女道人。有个渔夫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叫道:“谢谢昙阳子道长。”原来这女冠道号叫昙阳子,瞧不出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子,却当了女道。旁边有人纷纷打探,原来这渔夫是打鱼的,他每天来找昙阳子算一卦,根据昙阳子算出的卦象、方位及时辰,他依其指点,居然天天满载而归。于是每天都提了一尾大鱼来感谢昙阳子。李天涯觉得奇怪,这娇滴滴的女道人,有这么厉害。这时,又有人大叫道:“快让开!快让开!女仙长,请帮我算一下。”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商人,胖乎乎的,大腹便便,颈部长了一撮黑毛。他身边跟着两个如狼似虎的仆从,把周围的人推开,态度极为蛮横。众人纷纷躲闪,望着那人的又憎恨又怕,一边叫道:“快走,周痞虎来了。”这人模样倒是一团和气,不知为何被起了这样一个外号。旁边有个帮闲模样的人说:“这人叫周来旺,绰号周痞虎。”周围这些人既然这么怕他,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周痞虎来到摊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两个家仆马上给他端了个椅子,还有一个丫鬟模样的递给他一般杯茶。周来旺手挥折扇,道:“我想问卦”昙阳子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你的。”周来旺道:“什么不是我的?奇哉怪也,我都没说要问什么。”昙阳子道:“那孩子不是你的。”周来旺一听顿时跳了起来。”如同见鬼一般看着昙阳子,道:“你怎么知道的?”昙阳子低头间露出天鹅般的白皙颈项,温婉优雅之态尽显,道:“山人自有妙计。“又似乎自言自语的说:”若是昨晚子时出生的,那就没错了。”这时周来旺惨白着脸,揩着汗恭恭敬敬地道:“敢问女仙长,那人是谁?”昙阳子盯了他一眼,笑道:“你真想知道?可是你惹不起的哦”说着,在上面画了几划。周来旺一看,顿时眼睛露出惊恐之意。嘶声道:“你不用说了”说着扔了一块银子在桌子上,转身急匆匆就走。这下把众人看的莫名其妙,这周来旺来势汹汹,气焰嚣张,没想到让这昙阳子三言两语,吓得诚惶诚恐的,落荒而逃。李天涯也看的津津有味。心想,这女道长不知什么来头,看来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不像胡半仙之流。这时,昙阳子望了李天涯一眼,浅笑道:“请问这位公子可要问卦?”李天涯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被挤到摊前。忙道:“我不算”刚想转身出去。昙阳子又盯了李天涯一眼,淡淡道:“既然相遇,也是有缘,公子何妨一算?”李天涯心念一动,于是道:“请问道姑,我欲救一个人,不知应往哪个方向?”昙阳子问道:“公子欲救何人?是旧友吗?”李天涯道:“不是,素未谋面。”昙阳子目光闪动:“哦,请公子写一字。”李天涯提笔,在纸上写一“昌”字。昙阳子略一沉吟道:“日上有日,两天内,此人当与公子见面,目下,此人还在路上,并且有牢狱之灾。”李天涯心里佩服,因为他心里想问的就是周顺昌下落,又问道:“道长,看知此人现在何处?”昙阳子笑道:“公子不用心急,两天之内,此人当与公子见面。到时自然知道。”李天涯将信将疑,他甚欣赏周顺昌脾气,想知道他被捕,正送往北京。想搭救他,只是不知现在下落。“谢谢道长,告辞。”昙阳子既然不想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吩咐玉墨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走了出来。昙阳子望着李天涯三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若有所思。:()聊斋之问道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