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万山这样一想,气势怯了,再不敢如方才那样嚣张。王京狐假虎威,虚言恫吓,李天涯肚子里暗暗好笑,不过他心念一动,也与他原来的设想不谋而合,现在能不与锦衣卫撕破脸是最好的。郝万山上前道:“敢问这位相公,尊姓大名?非是俺不讲情理,俺奉锦衣卫田大人之令办差,不得不尊。”果然是田尔耕。李天涯道:“哼哼,锦衣卫,田大人,好威风,好煞气!我是何人,也不重要,只是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应该说个道道出来,不能说封门就封门,拿人就拿人的,那还有王法吗?是不是,至于你们田尔耕田大人,李公公,我都是……”李天涯一边措词,一边拖延时间。郝万山见他拖拖拉拉,随口说起他的几个上司,不知真假。只是他奉命行事,志在必得,也不可能被李天涯几句话就唬得罢手不干。心道,我装不知道,到时推个不知就是了。于是喝道:“既然公子不听,那就只有得罪了,来人!”他说着一吹口哨,顿时外面脚步声混乱,听来似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而来。李天涯见郝万山骤然发难,也有点头疼,他虽然不惧,只是锦衣卫人员众多,动起手来,投鼠忌器,李小婵辛苦经营的及第楼就要毁于一旦。转眼间,两队锦衣卫已到了门口,郝万山心里大定,狞笑着就要下令,李天涯心念电转,擒贼先擒王,对韦天仇比了一下手势,喝道,“他奶奶的,把这鸟人擒了!”韦天仇应了一声“是!”,腾空而起,如鬼魅般到了郝万山面前,郝万山才刚要下令,见状大惊,往后急退,一边拔刀,韦天仇现在的修为哪里是他避得了的,“嘿嘿”一笑,左手拧住郝万山的脖子,轻飘飘地提了起来,郝万山顿觉对方手指冰冷如钢钩,顿时全身瘫软,使不上力来。李天涯见韦天仇一招制住郝万山,朝他赞许的点点头,冲出楼外,只见及第楼灯火通明,两队锦衣卫已经围在门口,为首的却是一个挺胸腆肚的文官,赫然却是阮大钺,身边两个武官却是张扬和李卫李天涯顿时心里恍然,难怪锦衣卫及第楼无端端的搞事,想来应该是这阮大铖在搞鬼。阮大铖与李天涯因苏蓉结隙,阮大铖对李天涯一直怀恨在心,后李天涯与楚府订婚,阮大铖也不敢公然挑衅。现在他为金陵应天府同知,与知府毛一鹭狼狈为奸,正是志得意满。而李小婵为李天涯之妹,经营新及第楼,这种信息,阮大铖当然一清二楚。且现在及第楼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已成为金陵城一大名楼,也惹人妒嫉。两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天涯,好啊,好久没见了,我正要找你,你居然在这里,这下也免得我再另费周折了。”阮大铖找李天涯,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想通过构陷及第楼,把李天涯兄妹都罗织进去,李天涯进去后,至于苏蓉和及第楼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阮大名士,原来是你!我幸亏跟你毫无瓜葛,与你相识的下场众所周知,前有东林诸君,后有侯朝宗,宋傲之,你这种人,夜猫子拜年,大年三十的,你不找却是谢天谢地,今日来这里来这里做甚?”众人听了哄然大笑,王京笑道:“是啊,像宋佳,侯朝宗都是拿你当朋友,你谄媚阉党,以图侥进,却恩将仇报,找人欺凌李娘子,也不知你把李香君娘子藏在哪里,现在是生是死?……”阮大铖先附东林,现在投魏忠贤,普天之下尽人皆知,只他升官心炽,也顾不上许多,他一直主要引以为辱,至于他与侯朝宗宋佳等人先友后仇的事,反而不值一提了。现在李香君久未露脸,其实他也不知去向,几人推测,怀疑被李天涯等人藏起来。现在只是被李、王当众揭短,王京倒打一耙,并加油添醋,无中生有的大说一通。阮大铖顿时恼羞成怒,大声怒道:“大丈夫行事岂忌人言?李天涯,你贯会狡辩,多日未见,你这嘴巴还是如此阴损。”“哒,你今日聚众图谋,又胁持官差,罪大恶极,来人!先把酒楼封了,这些人全部都锁拿回去,细细拷门,一个都不许放过……”话音未落,那群锦衣卫齐声大喊,一冲而入……李天涯没想到阮大铖说抓就抓,欲待像方才那样叫韦天仇擒住阮大铖。只是阮大铖狡猾异常,他已见郝万山情况,心生警惕,话没说完,已经转身后退,身边锦衣卫各执刀盾,把他团团护住,这时连人都见不到了。李天涯有些后悔,方才一见面就把阮大铖抓住就好了。如今,只好先保护李小婵及王京等,酒楼只能以后再算了。忙叫李小婵道,“阿妹,我们走吧!”李小婵凛然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及第楼费了李小婵无数心血,如果一扔不管,不知会被那些粗痞怎么遭蹋呢,她心如刀割。“傻丫头!”李天涯无奈,抱起李小婵就走。这时,马蹄声响,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叫道“慢!东厂辑差,不许动!”跟着一大队东厂,气势汹汹而来,把这里团团围住,有一队各据有势地势,弯弓搭箭,指定这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李天涯又惊又喜,松了口气,哎呀,怎么才出现。阮大铖大怒,“你们何人?竟然敢插手锦衣卫事务?”心忖:“我与毛大人田大人,计划已定,方今金陵城还有那个呢?毛一鹭是金陵知府,田尔耕是锦衣卫首领,阮大铖自己也是同府,可以说他们三人是现在南京的最高势力,所以阮大铖才有恃无恐。只见当先三骑过来,旁边两个小太监,中间一位白马一身戎装,却掩不住倾国倾城的容貌,正是今年花魁状元玉玲珑胡青霞。这队人是怎么来的呢?原来胡青霞自拜南京守备太监——教坊司头目李义贞为干爹后,经常来回走动修好,隔三差四给李义贞送珠宝古玩,好吃好玩的时鲜玩意,她乖巧伶俐,把老太监哄得逢人便夸胡青霞这位干女儿,还说想把她推荐进宫。一来二去,成了李义贞身前的红人,有什么事情胡青霞去说,没有不准的。在金陵李义贞权势熏天,不说其他,单是教坊司就掌控了许多青楼女子的生杀大权。于是金陵有人想找李义贞办事的,都托关系都找到胡青霞。李天涯知道后,心想有这样一层关系,以后也好办事。今天大年三十,各处庆祝过年,教坊司也不例外。刚过中午,胡青霞就被李义贞派人接过去了。李天涯出来时,想起胡青霞,匆匆写了几句话,让玉墨带给胡青霞。李天涯刚才一路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胡青霞的援兵,好在及时赶到。胡青霞手提令牌,娇声喝道:“李公公令下,及第楼乃是朝庭钦命,东厂特设酒楼,简在朝庭,其一应事务,其他官员不得滋扰。”原来玉墨到了守备府时,李永贞正大摆筵席,宴请的宾客,有董其昌,钱谦益,毛一鹭等一众金陵文职官员,女的除了胡青霞,自然还有许多金陵的知名花魁。因为李永贞自负文采风流,所以除了公务往来,一般不喜粗痞不文的武职官员。见到李天涯纸条后,胡青霞灵机一动,已智计在握。席间,胡青霞装作闷闷不乐,待李永贞发觉问她时,她又几次欲言又止。回说不愿大喜日子引大家不快。她那风情万种、宜喜宜嗔模样,更是惹得太监李义贞怜惜之心大起,当下令她必须说出来,义父为她作主云云。胡青霞方蹙眉说,她的小妹受人欺负了,对方正是锦衣卫。听了胡青霞的诉说,李永贞大怒,这还了得,本来最近锦衣卫在南京大肆搜捕,抓了许多青楼旧院女子,许多都是隶属教坊的,有许多都投?到李永贞这边,大过年的,锦衣卫搞得金陵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已令他大大不满,只是碍于锦衣卫与他都是魏忠贤一党,也不好公开发难。现在这些王八羔子居然欺负到自己干女儿身上,这还了得?太监因身体残疾,本就敏感多疑,他心里暗恨田尔耕不给他面子,由此甚至暗暗怀疑田尔耕等人有意整他,他恨恨的瞄了在场的毛一鹭一眼。毛一鹭心里发怵,知道这老太监连他也怀疑上了。心里叫苦,暗骂田尔耕及阮大铖不会做事,这点小事都搞不好。太监不发怒,一发怒很严重。“好啊,既然他们不给咱家好过,咱家也不用给他们面子,孩子,别哭了,今日干爹为你做主,在金陵城想欺负你,哼哼,没门!”在场的董其昌及钱谦益等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对锦衣卫最近在金陵的所作所为也是很为反感,只是锦衣卫势大,他们也只能明哲保身。现见李永贞出面发声,心里暗喜,钱谦益对李永贞恭维道:“李公公此举,深得民心,也须得李公公出面安抚制约,方可保金陵合适境澄清,不辜朝庭与公公与民生息的本意。”李永贞还兼东厂副提督,于是当场给了胡青霞东厂令牌,又派了两个小太监,调了两队东厂卫,直奔及第楼。东厂建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十二月,明成祖朱棣为了镇压政治上的反对力量,决定设立一个称为“东缉事厂”,简称“东厂”的新官署,命所宠信宦官担任首领。建立东厂还有监视锦衣卫的意图。东厂建立更深的背景是明代加强中央集权。起初直接受明成祖指挥,后来统辖权移到宦官手里,其权力在锦衣卫之上。成化十三年(1477)正月,宪宗命汪直在锦衣卫的校尉中选拔一百多名善于刺探情报的能手,组建特务机构,总部设在灵济宫前,称为西厂,与东厂相区别。其为员权力超过东厂,活动范围自京师遍及各地。及至宪宗时又复设立“西厂”。这个机构“不特刺奸之权,薰灼中外,并东厂官校,亦得稽察”。其后虽因内阁大学士的“谏阻而罢”,但至武宗时“西厂复设”,形成东西“两厂对峙”的局面。更有甚者,未几又设立“内行厂”,以大宦官“刘瑾躬自领之”,东厂、西厂皆受监临,“逻卒四出,天下骚然”。而到了天启年间,魏忠贤更是内外大权一把抓。文臣有崔呈秀等“五虎”,武将有田尔耕等“五彪”,还有“十孩儿”、“四十孙”等。天启三年(1623年),他自任东厂提督;锦衣卫的都督,就是他的干儿子田尔耕。如此厂卫勾结,大兴冤狱,残害异己官吏,勒索钱财,暴虐百姓。“民间偶语,或触忠贤,辄被擒戮,甚至剥皮、刲舌,所杀不可胜数,道路以目”。据说一次,京城四个平民在密室夜饮,一人酒酣耳热,大骂魏忠贤,其余三人不敢出声。骂者话音未了,突有隶役数人冲入,捉四人面见魏忠贤,魏忠贤下令将骂人者当场剥皮,另三人赏钱放回。生还者吓得魂飞魄散,险成疯疾。:()聊斋之问道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