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123章 药（第3页）

→A的回信：我去了。他睡着了，我就坐在床边看他呼吸。醒来时他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来看看您。”他哭了。我也哭了。谢谢您替我先说了那句话。

林小满把这些信编成册子，命名为《未曾谋面的共犯》??因为我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与生活搏斗。

陈默为此创作了一系列插画：两个人影隔着玻璃相望，中间浮现出彼此的心事文字；一对父子背对背坐着，脚边却延伸出相同的树根；一位老人抚摸着孙子的照片，窗外飞进一只折纸鹤，上面写着“爷爷，我在平行宇宙爱你”。

展览新增互动装置《心跳共振室》：两名陌生人戴上特制耳机，同步聆听彼此的心跳。三十秒后，系统会随机播放一段过往录音。很多人走出房间时红着眼眶。“原来陌生人的节奏，也能让我感到不孤单。”一位女士说。

然而，并非所有故事都有温暖结局。

五月初，一名投稿者突然失联。此前他连续投稿四十天，内容从最初的“工作压力大”逐渐变为“活着太累了”“没有人真正在乎我”。最后一次录音只有呼吸声和隐约的药瓶碰撞音。

团队紧急追踪，却发现注册信息均为虚假。唯一线索是他常在夜晚出现在河滨公园长椅区。警方协助搜寻两天后，在堤岸护栏边找到他的背包，里面有未寄出的信：

【我知道你们努力了。可有些裂缝，光照不进去。对不起，我不想再假装坚强。】

林小满抱着那封信用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她在手册写下：

【我们必须接受，并非所有伸手都能被握住。

并非所有灯火都能驱散黑暗。

但这不代表光无意义。

恰恰相反??

正因为有看不见尽头的夜，

我们才更要为每一个敢于燃起火星的人，

守护那点微光。】

他们在展览入口设立“纪念角”，摆放蜡烛与空白信纸。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有人写道：“我也曾想放弃，是你让我多坚持了一天。”有人画了一颗星星：“你在天上，也要记得有人为你哭过。”

陈默画下最后一幅参展作品：漆黑的夜空下，无数人仰头举着手电筒，光芒交错如网。画名《我们曾一同照亮过你》。

风波渐息后，林小满收到一封纸质来信??少见的手写信，寄自偏远山区小学。

【林老师：

我是十年前参加过你们校园讲座的学生。那时我正因口吃被同学嘲笑，躲在厕所不敢上课。您说：“每个人说话的方式都不同，但都值得被听完。”我记到现在。

我现在是这所村小的语文老师。上周，有个孩子因为stutter被笑，我让他站上讲台朗读课文。他结巴了十七次，全班安静听了十七次。读完后，掌声响了很久。

我想告诉您，有些种子，要十年才会开花。

愿您继续播种。

学生李远】

信纸背面贴着一朵晒干的蒲公英，随风即可远行。

那天傍晚，她和陈默坐在阳台上，阿药蜷在两人之间打呼噜。风铃轻响，如同岁月低语。

“你说，我们做的这些事，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她问。

陈默举起相机，对准天空刚亮起的第一颗星：“你看，拍照的意义从来不在于留住光，而在于证明??那一刻，有人正凝视着它。”

她笑了，靠在他肩上：“那我们就一直拍下去吧。”

夜色温柔铺展，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悬。而在某间病房、某个出租屋、某张深夜书桌前，又有人打开了录音笔，或提起笔，或敲下键盘??

准备说出那句，曾让自己颤抖千百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