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朝她眨了下眼,浓而纤长的睫毛没有任何人工痕迹:“毕竟他是个很讨厌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吝于伤害最亲的人。”
方棠嗓子里像吞了口烧红滚烫的铁砂,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您为什么这样说?”
“想来你已经见过Léo了。”Lily仰起头,好似在思考,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大衣上的银狐毛领:“那是个热情有礼的孩子,可惜,仅仅因为Vi不愿意他加入家族信托分走属于自己的财富,竟然开车将Léo撞成了双腿粉碎性骨折。”
Lily叹了口气:“可怜的Léo,这辈子怕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哦!亲爱的,瞧我的记性,你知道家族信托吗?”
方棠像丢了魂魄的傀儡,手脚冰冷,血液从身体里尽数抽走。
她顺着Lily的话点了点头,车祸、许言突然换车、再也没出现过的Léo,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
“我相信他真的很喜欢你,有时候就像……babysitter。”Lily捂着嘴,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吧?从来不需要为钱担心,豪车、米其林、节日能收到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昂贵礼物,像做梦一样。”
说着,Lily上下打量了一通方棠,又捂着嘴笑了。
“Littlepoorthing。”女人感慨:“别替他省钱,戈利岑家族的钱你是花不完的。”
“最好的年纪就这几年,多要一些房产、股票、珠宝,即便有朝一日你们俩分手,你也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当然了,最好趁现在尽快,毕竟他如今还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再过几年谁说得准呢?戈利岑家族的男人都这样,等他对你的感情消失殆尽之际,你别想从他身上抠走一分钱。”
“夫人。”方棠极为艰难地咽下口水:“我们在一起跟钱没关系。”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无力,她是没主动问他要过钱,可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钱的基础上。
而且Lily并不像言情剧里所演的那种恶婆婆,横眉竖眼地将支票甩到她面前,冷声吐出一句拿着五百万离开我的儿子。
但她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长着尖刺、生出利刃,准准朝着方棠心脏扎,让她血流不止。
女人斜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嘴角微扬:“的确,八十万的包并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想来你家里也能买给你。”
“她跟你说什么了?”
刚进门,方棠还没放下包就被许言抱了个满怀。
箍在她身上的手臂力道大到骨肉发疼,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紧紧勒在她的腰背之间,勒得她肋骨隐隐作痛,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很快被她咽了回去,化作喉间无声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妈妈来了!
第54章第十二颗糖
她没挣扎,也没点破这让她不适的小事,只是将脸轻轻埋在他肩窝,嗅着他身上熟悉又带着压迫感的气息。
临下车前Lily那句话还萦绕在她耳边:“戈利岑家的男人控制欲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他们给的爱,常常是裹着蜜糖的枷锁,甜蜜得让你心甘情愿窒息。”
Lily的嗓音雀跃中带着些许沙哑,像吐信的毒蛇:“不妨你尝试一下,朝他露出你锋利的爪子?”
“没什么。”方棠在他怀中微微动了一下,下巴抵着他坚实的肩膀,眼睫低垂,似乎这样可以掩去眸底翻涌的暗流。
许言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滚烫的气息尤为急切:“不要听她的,她……”
“别说了,不需要解释。”方棠迎上他的唇,吞下他未完的解释。
她的举措让许言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和颤抖。
他加深了这个吻,却不再仅仅是强硬的索取。
此间蕴含的绝望和痛苦,通过这个吻,在交缠的唇舌间寻找彼此之间微弱的联系作为支点,穿透所有抗拒,直抵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手臂依然禁锢着她,力道却微妙地变换了,从要揉碎她,变成了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仿若她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正在流失的温度。
方棠大脑一片空白,落在他紧绷肩头的手指更用力地陷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分辨眼前的一切并非虚无缥缈。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方棠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倏尔,她鸦羽似的长睫翕动几下。
方棠缓缓地睁开迷朦的双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挑衅的力道,抬起一只手,搂住许言的脖颈,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颈后敏感的皮肤。
像猫科动物在评估猎物,又像是……一次无声的试探与宣战。
许言松开了她的嘴唇,又偏过头去亲她的手腕:“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别信她说的。”
方棠捧着他的脸,吻在他眉心,换了轻松的语气:“好,但是别现在。”
“你还能开车吗?”她瞥了眼许言手背红肿的关节,一进门院子里十来位保镖,吓得她误以为闯入了黑手党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