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汨汨,从高处假山缺口坠下,汇入一汪清泉。
辛望弈挽着袖,净白的手浸入水中,淘洗着瓷碗。
一声轻笑自背后传来,竹林中走出一身着内门宗服的男子。
“本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也会亲自做这种事。”
辛望弈早就察觉到宋诀的到来,并不惊讶。他置若罔闻,从容地起身,端着洗净的碗走进厨房。
宋诀本抱臂倚在假山边,见他没搭理,径直经过自己,兀自跟了上去。
向来话少的他在辛望弈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主动问道:“这次宗门大比,你怎么打算?”
“如常便好。”
“如常?”宋诀低沉的声音透出些意外,“你还是与我一起参加初试?”
“你想的话就是如此。”
“那个外门女修呢?我还以为……你会同她一起。”
辛望弈放下碗的手一顿,淡声道:“她与旁人有约了。”
这句话在宋诀脑中遛个弯,思忖一番,颔首道:“嗯,我懂了,你被别人比下去了,难得。那人是何等人物?竟比你厉害么?”
宋诀比辛望弈只晚一年入宗,至今都没见谁能赶上他。
曾心高气傲之时,他也认为辛望弈不过是多了点资历,而勤能补拙,不日便能赶上。但谁知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这人修为随着身长节节拔高,众人皆望尘莫及,包括他自己。
他本也算有天赋之人,但天才之间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他后来才明白的。
“我可没听说近日有新起之秀……”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他神色诧异:“周行水?”
辛望弈此时也终于舍得开口:“嗯,你师弟。”
宋诀却偏头笑了:“他近日确实进步神速,但再怎么快,怎么可能赶得上你?那小子离我都差一大截。”
这句话撂在空中,没被理会。
他难得见这人吃瘪,不禁思索了起来。
端详着辛望弈的神色,又联想到近日宗门的风言风语,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促狭道:“原来是那方面不如我师弟啊。不过,我师弟那人除了吃喝玩乐就最擅长讨女子欢心,这也是情理之中。”
说罢拍了拍一声不吭的人的肩。
辛望弈没理会言语中的讥讽,沉声道:“你师弟过于轻浮,作为师兄,你应尽责管束。”
宋诀抱着臂,难得扬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嗯,我下次一定好好管束,免得他抢了你的机会。”
辛望弈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倒也同你师弟一般言行轻浮。”
说罢,转头盯着灶上升起袅袅热气的蒸笼。
宋诀见状凑了过去,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宋诀看了他一眼,见没制止,便伸手揭开盖子,油纸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米白色方糕,个头参差不齐,花纹略显粗糙。
“玉兰芙蓉糕?”
辛望弈看了他一眼:“你竟认得。”
“我师父做过,还是我那师弟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