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地环顾四周,街上只有那几个骂骂咧咧、正准备再次追上来的坏小子,根本没有那个穿风衣戴面具的怪男人的影子。
“左拐,第二个巷口右转,那有个废弃院子,门没锁。”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冷静、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乔瓦尼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遵从了这个指令,他猛地冲进巷子,将身后的叫骂声暂时甩开。
随后,少年根据指示钻进了一个废弃院子,他反手用力抵住破旧的木门,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你到底是谁?!”少年惊恐地喊道,“你在哪?!你为什么能在我脑子里说话?!”
克鲁伊夫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点评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你的爆发力、速度,以及在被围攻时对空间的本能利用都非常有趣。”
乔瓦尼背靠着木门滑坐到地上,冷汗浸湿了他本就未干的衣服。这一切太过超现实,让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你没有疯,你会是一个让所有后卫都头疼的攻击好手。”克鲁伊夫忽然出现在少年身边。
乔瓦尼看着男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里干涩得发痛。
“我不会去踢球的”,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恨意,“我讨厌足球!”
少年眼神中的憎恶是那么的强烈。如果不是足球,那个男人就不会喝得烂醉如泥忘记自己的儿子!我就不必在这个鬼地方过着这种操蛋的生活!
乔瓦尼心中的负面情绪顿时如同潮水般涌进克鲁伊夫的脑袋,一些破碎而痛苦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出现在眼前。
克鲁伊夫发现,这孩子恨的从不是足球,而是足球所象征的他那被抛弃的命运和孤独的痛苦。荷兰人想起了少年在水中紧闭双眼、怀抱石头决绝下沉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说谎,但今天可能不得不撒个谎了。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没有求生欲的少年。
克鲁伊夫并未犹豫太久,便沉稳地开口道:“你讨厌足球,是因为它夺走了你的一切。但为什么不试试,让它把一切都还给你?”
“将我送到你身边的力量让我看到了你的过去”,克鲁伊夫的语气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并非被父亲主动遗弃,那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悲剧。你的父亲也从未停止过寻找你。”
“而足球将是带你找到家人的唯一途径。捧起那座金杯,它会为你照亮回家的路。”
这是一个直白、甚至是有些蹩脚的谎言,任何一个心存理智的人都会怀疑其真实性。
可乔瓦尼却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又或许这只是一个人在彻底绝望后,对于任何一丝微弱光芒的本能抓取。
乔瓦尼眼中的死寂,竟真的被这句话撬开了一丝缝隙,透出了一点脆弱的光亮。
他声音干涩且颤抖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