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波函数与奇妙屋》
嗞嗞……
虫儿藏匿,飞鸟,飞鸟,探入杂色的云间。掉帧的野花布满噪点,迟滞地摇过来,停顿着晃过去。
你的思念化作虚拟的泪滴,坠落时卡顿,触地时成为模糊的像素。
假如我在空寂的碧野上等你,你会在打开桌面时感到小小的惊喜吗?
黑色的高马尾封存在满是贴纸的日记里,沉睡在夕垂的窗棂边。
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真棒,你睡着啦?
她在立体与平面的边界里痴痴地笑,对话框冒出了头,红圈圈,白叉叉,报错,“救世主该休息啦”!
“吱呀——砰!”“咔嗒!”
细碎金光下的木门关闭了,负一层的门板也同样拉上了。
西格玛颓唐地坐到“床”上,原型机忸怩地靠在一边。
他反复端详着自己那双手,五指握握,空无一物,一无所有。
“主人……”原型机的电子眼下垂。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昂起头,盯着柔光四溢的天窗出神。夕照不知在何时悄然投射到他的脸上,雕刻出那凌乱的银发,高突的颧骨,以及胜似玫瑰茎枝般的下颌——它们浑然一体,却失尽了灵魂。
或许,在阴暗的地下静默便是最好的忏悔吧。
所以,西格玛怎么还不滚?
怎么滚呢?摩托变形,颜面尽失,愧意如潮。
钟摆摇晃,左移,右移,度过悬浮的时光。六点四十七分(致敬音乐《SixFortySeven》)的清晨充满水色,昨日早已远去,今日永未来到。
降调,失真。嘀,嗒,嘀,嗒,噔噔噔噔噔——咚——
“我们出去吧。”西格玛轻飘飘地站起——他已经坐了■■■■的时光。
流浪汉们不再言语,他们都坠入悠悠的深梦。
西格玛双手插兜,每踏一步都激起无限回荡的重音。天籁原型机时刻扫视着四周,周围尽是流体的钟表,但她沉默,唯有轮轴“嚓嚓”运转的杂声。
原应来到广场的,但……并没有。周遭的环境千变万化,感官的体验也忽上忽下。
“果然还是梦……不,是现实,是现实,‘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荒诞的现实’……”
一瞬的错愕后,西格玛低下了自负的头颅,再不顾一切孰虚孰实。
嘀,嗒,嘀,嗒,时间惩罚坏娃娃,沦落天涯没有家,没有家——
最终,眼前俨然是一座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民房。
民房有四层,楼顶有阳台,其上有阁楼,通往“哪里”去?
蓝色的玻璃,折返的楼梯,千禧年间的梦……
熟悉的身影自一侧淡入,她在门前掏掏钥匙,咔嗒一声,推门进去,高耸的马尾辫没入其中,又于恍惚间淡出。
“张佐夫……”
西格玛一阵揪心,他循着虚缈的踪迹踏入朴素的门扉,仍是双手插兜,不愿抬头。天籁原型机也只是静静跟着走。
餐厅?
花色的地砖,两排体面的木椅,盖着布的餐桌,还有一盘没吃完的小蛋糕。
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