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212章 柏影疑化身（第1页）

上市敲钟的余音还没散，我就开着车往白龙村赶。清辞和柏安坐在后座，手里攥着灵柏叶做的小书签，叽叽喳喳说要给古柏树“带礼物”。白书静靠在副驾，望着窗外掠过的田埂，指尖无意识地着裙摆上的柏叶纹，像在跟什么东西悄悄对话。

刚到村口，那棵古柏就撞进眼里。枝桠比上次回来时舒展了不少，新抽的绿芽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得像碎钻。父亲站在树下抽烟，见了我们就笑：“这树邪门得很！知道你们上市成功，连夜冒了好几根新枝，王伯说这是成精了！”

我还没接话，白书静己经拉着孩子往树下跑。她拎着的竹篮里，小铲子、软毛刷、特制营养液摆得整整齐齐，连擦树皮的布都是用灵柏纤维织的——这些东西，她前一晚在书房准备到半夜，当时我问她，她说“给老朋友准备的”，现在想来，那“老朋友”指的就是这棵古柏。

“清辞，松土要顺着根的方向。”白书静蹲在树旁，裙摆扫过落叶时轻得像羽毛，她指着树干上一道浅纹，“你看这纹路，像不像妈妈给你讲的故事里的小河？不能把它挖断哦。”

清辞拿着小铲子，有模有样地跟着学，柏安凑在旁边，把捡来的完整柏叶一片片贴在树干上，嘴里念叨：“给树妈妈盖被子，别着凉。”

我站在远处看着，心里突然窜出个荒诞的念头——白书静对这棵树的在意，根本不是“传承”那么简单。她擦树皮时，会特意避开我小时候爬树留下的旧疤，那道疤藏在枝桠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给树浇营养液时，量得精准到毫升，仿佛知道树“喝”多少才刚好；甚至古柏朝哪个方向长新枝，她都能提前说准，上次回来她就说“东边要冒芽”，现在东边的枝桠果然最茂盛。

“你媳妇跟这树，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亲走过来说，“上次你爷爷病重，医生都说没希望了，你媳妇在树前守了一夜，第二天你爷爷就醒了。当时她手里攥着片柏叶，那叶子明明摘下来半天了，还鲜得像刚摘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病重那事，白书静只跟我说过“去求了平安”，从没提过守夜的细节。我再往树下看，白书静正教孩子们辨认柏叶，她把一片叶子放在清辞手心：“你闻，这香味是不是跟妈妈身上的一样？”

清辞凑上去闻了闻，用力点头：“像！妈妈身上也是这个香味！”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白书静身上确实总带着淡淡的柏香，不管洗多少次澡都散不去，以前她说是用了柏香精油，可现在想来，那香味跟古柏叶子揉碎后的味道一模一样，连层次感都分毫不差。

中午吃饭时，白书静做了道“柏叶拌豆腐”，用的就是早上从树上摘的新叶。“这叶子要趁新鲜吃，放久了香味就跑了。”她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你尝尝，是不是跟小时候爷爷给你做的一个味？”

我嚼着柏叶，清苦里裹着回甘，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有次我发高烧，爷爷摘了古柏叶子煮水给我喝，那味道跟今天这道菜里的柏香一模一样。当时爷爷说“这是树神保佑”，现在想来，那碗水里的香味，会不会跟白书静有关？

下午王伯来串门，手里拿着个旧木盒，里面装着太奶奶留下的书信。“你太奶奶在信里写，当年你奶奶怀你爸爸时，也总来树前坐着，说能听见树说话。”王伯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你看这句‘柏影随人动，人似柏中生’，跟现在你媳妇的样子多像！”

我盯着信上的字，脑子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白书静刚嫁过来时，第一次见这棵古柏就哭了，当时她说“觉得很亲切”；她怀清辞的时候，总说“树在跟宝宝打招呼”；甚至家里的灵柏盆栽，只要她靠近，就会长得特别快，要是她出差，盆栽就会蔫头耷脑的。

这些事单独看都是巧合，可连在一起，就只剩一个荒诞的解释——白书静就是这棵古柏的化身！

晚饭过后，我陪白书静坐在古柏下乘凉。月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的形状，竟跟古柏的年轮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树叶。

我攥紧了手心，把憋了一天的疑惑问了出来：“书静，你跟这棵树……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后面的“古柏化身”西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书静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树干，指尖在那道旧疤上轻轻划过。“你还记得咱们在灵柏寺见面的情形吗？”她转头看我，眼里映着月光，“当时你在求签，我在树前扫地，你问我为什么对树这么好，我说‘它救过我’。”

我当然记得。

“我小时候家里遭了灾。”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有天我掉进后山的冰窟窿，是古柏的根把我卷了上来。当时我快冻僵了，靠在树干上，感觉有股暖流从树干里传进我身体里，从那以后，我身上就有了柏香，也能感觉到它的喜怒哀乐。”

我愣住了，原来不是化身，却比化身更离奇——她跟古柏之间，有着性命相连的羁绊。

“它饿了，我会觉得心慌；它被虫子咬了，我会觉得痒；它开心的时候，就会冒新枝，让我身上的香味更浓。”白书静笑了笑，眼尾的痣在月光下泛着浅红，“我教孩子们像对妈妈一样对它，是因为它不仅是咱们家的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让孩子们知道，要记得感恩，不管对方是人，还是一棵树。”

风一吹，古柏的枝叶轻轻摇晃，落在白书静肩上的叶子，竟像有生命似的，慢慢滑到她手心。她把叶子递给我：“你看，它在跟你打招呼呢。”

我接过叶子，指尖传来一阵温热，那温度跟白书静手心的温度一模一样。原来那些所谓的“预言”，不是未卜先知，是她能从自己的感受里，预判古柏的状态，而古柏的状态，又总能跟家里的事对应上——树旺，家就旺；树安，家就安。

“对不起。”我握紧她的手，心里满是愧疚，“我之前还胡思乱想，觉得……”

“觉得我是树精？”白书静笑着打断我，眼里满是狡黠，“其实玄空大师说过，我跟柏树是‘共生缘’，它护着我，我也护着它，就像咱们一家人，互相守护，才能走得远。”

月光下，古柏的影子轻轻拥着我们，孩子们的呓语从屋里传出来，混着柏香，格外安稳。我看着身边的白书静，突然觉得之前的疑惑都不重要了——不管她跟古柏有着怎样的羁绊，她都是我的妻子，是孩子们的妈妈，是我们家的守护神。

以后的日子，我会陪着她，带着孩子们常回白龙村，照顾这棵古柏，也守护好这份跨越百年的羁绊。因为我知道，这棵树不仅见证了我们家的兴衰，也连接着我和白书静的缘分，只要它还在，我们的家就会永远安稳，“一品柏香”的路也会越走越宽。

夜色渐深，古柏下的虫鸣声渐渐响起来，像在为我们唱着温柔的歌，陪着我们，也陪着这棵承载了太多故事的古柏，走向更远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