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北方天际滚来。
整个泽莱镇,连同脚下的大地,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阿尔身下的破躺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差点当场散架。
老想喝酒馆的木头窗户噼啪作响,莉莉烘焙坊门口挂着的风铃疯狂乱撞,发出刺耳的尖鸣。
镇子里的狗开始此起彼伏地狂吠,夹杂着鸡鸭的惊叫和孩童的哭喊。
所有喧嚣,无论是冒险者的贪婪议论,还是莉莉的怒气,在这一声撼动大地的巨响面前,都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酒馆门口哄闹的冒险者们像一群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的贪婪和亢奋瞬间冻结,扭曲成惊愕和茫然。
莉莉伸向阿尔耳朵的手僵在半空,圆睁的眼睛里映着骤然变色的天空。
阿尔叼着的草茎无声地飘落在地。
他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身体在躺椅上绷紧了一瞬,那是来自深渊魔主灵魂深处对危险的本能戒备。
天空,变了。
前一秒还是慵懒晴朗的泽莱镇午后,下一秒,北方的天际像被泼翻了一桶浓稠的、污浊的墨汁。
翻滚的、粘腻的、令人作呕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蔚蓝。
那不是乌云,没有云朵的形态,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充满恶意的阴影,带着腐朽的腥臭气息,蛮横地污染着纯净的天穹。
阳光在这片蔓延的黑暗面前节节败退,泽莱镇的光线以惊人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被拖入了黄昏,甚至更深沉的暮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沉甸甸地笼罩下来。
空气变得滞重,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吸进那些污浊的黑暗粒子。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藤蔓,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椎。
“神…神罚吗?”
一个冒险者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嚎哭沼泽!那黑气…跑出来了!”
瘦高个指着北方,脸白得像纸。
“跑…跑啊!”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爆发。
刚才还围着S级任务激动不己的冒险者们,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地西散奔逃,只想离那恐怖的黑暗天幕远一点,再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