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钩子他用了三年,从没热过。
以前钓鱼半天都没动静,还得抱怨这竿子是不是假的。
现在倒好,敌人还没露脸,家里的破烂全开始闹情绪。
“你们要是真有本事,”他小声嘀咕,“现在就给我整点动静出来,别光发热。”
没人回应。
雾气继续推进,至篱笆外十丈,空气中粘稠感骤增,围观的修士们似被施了定身咒,个个僵立,双目圆睁,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凡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雾气靠近时,所有人的影子都变淡了。
不是天黑导致的模糊,是实实在在地变浅,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抹掉。
有个金丹期的弟子站在最前头,脚下本该有一片清晰的影子,可现在只剩一道灰印,风一吹就快散了。
他猛地看向自家院子。
没有。
院子里的一切影子都还在。
菜畦、竹竿、鱼篓、他手里的鱼竿,影子清清楚楚地印在地上,一丝不乱。
“所以……它影响不了这儿?”
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雾气突然一顿。
紧接着,那堆低语声猛地拔高了一截,不再是喃喃自语,而是齐刷刷地汇成一句扭曲的音节,像是无数张嘴在同一时间开口,又在同一时间闭上。
嗡——
李凡耳膜一震,胸口像是被人闷捶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大黄狗低吼了一声,前爪在地上划出两道浅沟,整个身子压低,尾巴绷成一根铁棍。
老龟壳上的纹路转速骤增,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出去半尺,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挡住,停在了院界线上。
李凡咬牙撑住鱼竿,稳住身形。
他抬头看天,那颗红得发邪的星还在,冷冷地悬着,像只睁着的眼睛。
“行啊,”他喘了口气,声音有点抖,但还是硬撑着说了出来,“你装神弄鬼,我陪你到底。
谁先眨眼谁孙子。”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院子最前面,鱼竿横在胸前,像拿着根烧火棍防贼。
雾气在五丈外停下。
双方对峙。
谁也没动。
那股低语声又回来了,这次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分成两段,一前一后,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召唤什么。
李凡听得脑袋发晕,但他死死盯着雾海深处,生怕错过任何变化。
就在这时候,鱼钩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一点。
不是烫,是热得刚好,像有人在他掌心放了块暖石。
他低头看了一眼。
钩子依旧锈迹斑斑,可那一瞬,他好像看见水面倒影里,自己的眼睛闪过一道银光。
再看时,又没了。
雾气最前端,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风吹开的,是自己分开的,像一张嘴,慢慢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