篓子静静放在西角,里面那半瓢池水依旧平静。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去的瞬间,篓底那道刻痕又闪了一下,比刚才亮了些,像是有人在里面敲了记信号灯。
紧接着,鱼钩也传来一阵温热,这次不再是晒太阳的感觉,而是像被人用手心捂了一会儿,暖得恰到好处。
李凡心头一跳。
这破钩子三年没动静,今天倒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他抬头看向雾海深处。
那片灰黑色的雾依旧在缓缓涌动,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往上爬。
而在那三道黑影之后,雾中似乎又有别的轮廓在晃动,数量不止三个。
“看来是打头阵的。”他喃喃道,“后面还有货。”
话音未落,最前面那道黑影忽然抬起了“手”。
说是手也不准确,更像是从袖管一样的黑袍里伸出的一截肢体,细长、扭曲,末端分叉,像枯树枝又像某种虫足。
它就这么举着,对着小院方向,一动不动。
李凡呼吸一滞。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变了。
之前是沉闷压抑,现在则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正从那根“手指”上延伸出来,轻轻搭在自己眉心。
有点痒。
也有点冷。
他咬牙,把鱼竿往前一横:“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家狗都三天没啃骨头了,正缺荤腥!”
话是这么说,脚底却没敢挪窝。
他知道,这种时候虚张声势也是种本事。
能吓退最好,吓不退……至少也得拖时间。
大黄狗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不是普通的犬吠,更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震动音,连带着地面都微微颤了颤。
它身上的血光越来越明显,尾巴绷得笔首,随时准备扑出去。
老龟壳上的符文己经转到了极限,寒气凝成一层薄薄的弧形屏障,罩住了小院西侧。
那霜纹甚至开始向上攀爬,沿着竹篱形成一道肉眼难辨的冰晶防线。
李凡站在中间,左手鱼竿,右手悄悄摸了把锄头——那是他平时翻土用的,铁头都磨秃了,但这会儿握在手里,总觉得踏实点。
三道黑影又往前滑了两丈。
现在己经到了篱笆外三丈。
再进一步,就要触碰到老龟布下的霜线。
李凡盯着它们,忽然发现那三只“手”开始同步摆动,动作整齐得不像巧合,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然后,最前面那只影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另一只“手”。
两只“手”在身前交叉,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
李凡看不懂,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友好表示。
几乎是同一瞬间,鱼钩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手指一缩。
鱼篓底的刻痕猛地亮了一下,像点亮了一盏灯。
大黄狗全身肌肉暴起,前爪猛然发力,地面炸开一圈尘土。
老龟壳上的符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寒气如潮水般向前推了一寸。
李凡屏住呼吸,举起鱼竿,对准最前面那道黑影,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动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