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31章 归途絮语（第1页）

清晨时分，烈日正浓，这次的山林中，并没有起大雾，墨林坐起伸了个懒腰，便独自一人走到了这山林中的一条小溪边上，伸个手进去，可见那水中的鱼儿，蹭着墨林的手缓缓游过，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鱼儿在墨林的面前呆呆的看着他，墨林被这水中的一切惊讶到，来不及多想，用双手捧起一些水到脸上，唇间不经意间尝到了甜甘，那是这小溪的溪水。

墨林在溪边洗完脸，发现水中倒影的鬓角沾着片蓝鸢尾花瓣。他伸手去捞，花瓣却顺着水流漂远，像极了去年除夕在市集见过的孔明灯。庆王的笑声从对岸传来："墨林啊，你这模样倒像极了朕养的那只贪吃鱼干的狸花猫。"

庆王的朱红披风早己沾满枯叶，却仍兴致勃勃地讲述宫中秘闻："你知道御膳房的刘胖子吗？去年他把朕的燕窝粥熬成了浆糊，偏巧被御史弹劾说铺张浪费，朕罚他去扫茅房，结果。。。"

墨林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林间藤蔓。这些藤蔓比修仙界的灵藤粗壮数倍，却没有丝毫灵气波动。他忽然想起清花娘娘的话，伸手触碰藤蔓表皮，粗糙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这才是真实的生命，不需要灵气滋养，靠的是日晒雨淋的倔强。

"清花娘娘，"他在识海低语，"您说凡人的愿力真的能对抗天命吗？"仙帝的鼾声突然响起，惊飞了枝头的山雀。墨林苦笑，这才是熟悉的清花娘娘，总在关键时刻装睡，却又在绝境时给出指引。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林子，在腐叶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庆王忽然停住脚步，弯腰捡起块形状奇特的石头："墨林，你看这纹路！像不像太液池的九曲回廊？"石头上的天然纹理蜿蜒曲折，墨林却在纹路深处看见自己十岁那年在溪边玩水的幻影。

"这石头。。。"墨林刚要触碰，清花娘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凡人执念的具象化。"她的语气难得郑重，"你在修仙界练剑时，也总爱盯着剑柄的木纹发呆。"庆王却己将石头揣进怀里："带回宫给母后当镇纸正好，她总说朕的字像螃蟹爬。"

暮色渐浓时，队伍在一处岩洞休整。庆王非要和墨林挤在同一块毡毯上，絮絮叨叨地说宫里的毡毯如何柔软，却被夜风卷来的枯叶堵住了嘴。墨林枕着双臂闭目养神，听着篝火噼啪作响。

清花娘娘的气息在丹田处若有若无，像极了修仙界后山的松涛声。他忽然明白，这十年来练不出灵气的自己，或许早就被某种力量保护着——用蓝鸢尾的执念，用庆王看似荒诞的陪伴，用这方没有灵气却充满生机的凡俗世界。

"清花娘娘，"他在识海轻声说，"我好像开始明白，什么是凡人的修行。"仙帝的鼾声突然顿住，许久才传来一声叹息："傻小子，你早就在修行，修的是凡人最珍贵的烟火气。"

墨林笑了，裹紧毡毯望向星空。林间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尽，月光洒在庆王熟睡的脸上，照出他眼角的细纹。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却不再让他感到恐惧。

"或许，这样也不错。"他轻声说，将从溪边捡的鹅卵石压在枕头下。石头带着溪水的凉意，恍惚间，整座山林的蓝鸢尾同时绽放，花瓣在月光下拼成"前行"二字。墨林闭上眼，任由清花娘娘的暖意包裹全身，这一次，他睡得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次日清晨，庆王的呼噜声惊醒了栖息的山雀。墨林睁眼时，发现自己的发梢沾着片蓝鸢尾花瓣，庆王正蹲在溪边用树枝戳水面的倒影："墨林，你看朕这黑眼圈，莫不是被山精吸了阳气？"

队伍重新启程时，庆王非要和墨林比赛谁先找到野果。他的朱红披风扫过荆棘丛，衣摆被勾出数道口子，却仍兴致勃勃地往嘴里塞着野莓："御花园的仙丹果哪有这野果子酸甜，墨林你尝尝。。。"

墨林接过野莓，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他忽然想起修仙界的辟谷丹，虽能饱腹却毫无滋味。原来凡人的烟火气，就藏在这酸涩的野果里，藏在庆王絮絮叨叨的废话里，藏在没有灵气却鲜活的生命里。

"清花娘娘，"他在识海低语，"如果我选择留在凡俗界。。。"仙帝的鼾声依旧，却有一缕暖意从丹田蔓延至西肢。墨林笑了，他终于明白，所谓修行，未必是飞天遁地，也可以是脚踏实地走过的每一步路。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林间投下光柱。庆王忽然指着远处惊呼："墨林快看！"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漫山遍野的蓝鸢尾在风中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整座山林都在呼吸。

"这是。。。"墨林震撼得说不出话。清花娘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凡人的愿力之花，你十年练剑时的执念，庆王二十载治国的仁心，还有无数百姓对平安的祈愿，共同滋养了这片花海。"

庆王摘下朵蓝鸢尾插在墨林鬓角："这花倒衬得你像个姑娘家。"墨林刚要反驳，却听见远处传来樵夫的山歌。歌词俚俗，却带着凡人特有的豁达："砍柴莫砍蓝鸢尾，此花原是相思泪。。。"

队伍在蓝鸢尾花海中穿行，花瓣落在庆王的披风上，沾在将士们的甲胄上。墨林忽然发现，这些平凡的花朵比修仙界的灵花更加璀璨——它们不需要灵气滋养，只靠天地精华与凡人执念，就能绽放出震撼人心的美。

暮色降临前，队伍终于走出山林。青州城的灯火在暮色中闪烁，像洒落人间的星辰。庆王忽然勒马，将蓝鸢尾编的花环戴在墨林头上："入城后莫要乱跑，御膳房的刘胖子新学了道松鼠桂鱼。。。"

墨林摸着发间的花环笑了。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能否回到修仙界，但此刻，他只想珍惜这方没有灵气却充满温情的凡俗世界，珍惜庆王的絮叨，珍惜清花娘娘的鼾声，珍惜每一朵倔强绽放的蓝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