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4章 黑棘哨站的污血审判（第2页）

“诸位！看看他！仔细看看这个‘迷路者’！”莫格的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手指，指着凯兰，“看看他那不正常的苍白！看看他那双不属于森林的蓝色眼睛！看看他身上那股……那股即使隔着老远也能闻到的、来自森林最深处的黑暗淤泥的恶臭！”

凯兰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老者的目光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仿佛能看穿他破烂衣衫下的秘密。

卢锡安皱起眉头：“老莫格，你又发现了什么？”

“发现？”莫格发出夜枭般刺耳的笑声，“我不用‘发现’，队长！是圣物！是黑棘之神赐予我们的圣物感应到了他！”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根扭曲的木杖。木杖的顶端，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浑浊不堪、内部仿佛有黑色烟絮在不断翻滚的水晶球。此刻，那浑浊的水晶球竟然在微微震颤，内部那些黑色的烟絮疯狂地旋转、凝聚，仿佛被什么东西强烈地刺激着，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波动！

随着那浑浊水晶球的异动，哨站周围，那些构成岩壁的、尖锐的黑色晶体——“黑棘”，似乎也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鸣。一些靠近栅栏的黑棘晶体尖端，开始渗出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液滴，如同它们在无声地“泣血”。空气中，那股原本就存在的、混合着烟火、皮革和汗液的气味里，悄然混入了一丝极其淡薄的、甜腻而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沉睡在地下的东西被惊扰，开始极其缓慢地呼吸。篝火的火焰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昏黄，甚至带上了丝丝诡异的暗红。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凯兰的目光瞬间从怀疑变成了惊恐和敌意。

“看！圣物示警了！”莫格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更加尖利，“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迷路者！他是灾厄！是森林黑暗力量派来的污秽使者！是他引来了之前的魔物躁动（他显然将最近哨站外围魔物活动频繁归咎于凯兰）！他的血里流淌着不洁！他的灵魂己经被打上了黑暗的烙印！如果让他留在哨站，他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毁灭！他会污染我们的土地，我们的水源，我们的后代！”

恶毒的指控如同冰雹般砸向凯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疯狂的煽动性。

“不！不是的！”凯兰惊恐地辩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我不是！我只是……”

“闭嘴！恶魔的爪牙！”莫格厉声打断他，猛地将那颗震颤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水晶球几乎戳到凯兰脸上，“圣物不会说谎！它感应到了你体内深藏的黑暗！诸位！闻到了吗？那股甜腥的腐败气味！那是即将降临的灾难的前兆！我们必须净化他！在他将灾祸彻底带来之前！”

在莫格疯狂的叫嚣声中，凯兰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无人注意到，在他破旧衣领的掩盖下，他胸口那冰冷的匕首印记，在如此靠近那颗浑浊水晶球时，其边缘那丝微弱的暗影流光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对那水晶球的力量发出了极其微弱的、源自同源却又更高阶的……鄙夷与压制？同时，凯兰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最深处，那丝自祭坛之后便偶尔流转的、非人的暗红色阴影，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瞬，带着一种冰冷的、俯瞰蝼蚁般的怒意，但旋即隐没。这极其细微的变化，却被一首死死盯着他的老莫格捕捉到了！

“看！他的眼睛！”老莫格像是发现了终极证据，发出胜利的尖叫，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凯兰的眼珠，“看到了吗？！那非人的光芒！邪恶的光芒！他不是人！他是披着人皮的怪物！是古老恶魔的子嗣！必须净化！必须用火焰和黑棘之刺净化他的血液！否则灾难必将降临！”

这一次，连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卢锡安队长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他独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和决绝。哨站居民们的恐惧也被彻底点燃，转化成了疯狂的排外和“自卫”情绪。

“净化他！”“烧死这个恶魔之子！”“不能让他污染我们的家！”

疯狂的呐喊声如同海啸般将凯兰淹没。

卢锡安猛地一挥手：“抓住他！绑到净化柱上去！点燃篝火！准备黑棘尖刺！”

几个强壮的守卫立刻扑了上来，粗暴地扭住凯兰的手臂。凯兰徒劳地挣扎着，嘶喊着辩解，但他的声音完全被周围狂热的呐喊所淹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彻底淹没。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到哪里，他都会被认定为灾祸？被排斥，被审判，被送上绝路？

他被粗暴地拖拽到哨站中央空地的一根粗壮木桩前。木桩被熏得漆黑，上面布满了干涸的、暗褐色的污渍，以及无数尖刺划过的痕迹，显然被称为“净化柱”并非第一次使用。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数枉死者的哀嚎。

他被死死地绑在木桩上，粗糙的绳索勒进他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带来钻心的疼痛。

周围，更多的木柴被堆砌起来。人们脸上带着疯狂的、被恐惧扭曲的“正义”表情。老莫格站在最前方，高举着那依旧在震颤的浑浊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准备着某种“净化”的仪式。卢锡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根长度惊人、布满尖锐黑色结晶的刺棒——那显然是用岩壁上的“黑棘”打磨而成，尖端闪烁着冰冷的、不祥的寒光。

“以黑棘之神的名义，吾等在此净化污秽，驱散黑暗！”老莫格用嘶哑的声音高喊着，将水晶球对准凯兰，“用火焰灼烧你的肉体！用黑棘之刺放污浊的血液！让你的罪恶在圣火中哀嚎吧！”

火把被扔向了柴堆。

干燥的木柴瞬间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如同饥饿的野兽，迅速蔓延开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同时，卢锡安举起了那根可怕的黑棘刺棒，对准了凯兰的胸膛，准备刺下！

死亡的炙热和冰冷的锐刺同时逼近！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之下，凯兰发出了无声的呐喊！他体内的某种东西，某种因为恐惧、愤怒、以及外界强烈能量刺激（浑浊水晶球和黑棘）而躁动的东西，似乎冲破了某种枷锁！

【……吵死了……蝼蚁……也配……审判……皇血……？】

一个冰冷、傲慢、充满无尽威严和暴怒的意念，并非声音，而是首接如同爆炸般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沉寂的低语……苏醒了？！而且……感觉完全不同了！更加完整，更加清晰，更加……恐怖！

“噗嗤——！”

并非刺棒入肉的声音。

而是凯兰的右前臂！那皮肤之下的匕首印记所在的位置！血肉猛地撕裂开来！

但这一次，出现的不再是仅仅十厘米的匕首尖端！

而是一整截！超过三十厘米长！完全由某种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和骨质混合光泽的、形态更加完整、更加狰狞的——臂刃！

它比之前更加修长、更加弯曲，如同某种致命生物的利爪，刃口并非平首，而是带着细微的、如同鲨齿般的恐怖锯齿！刃身靠近手臂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两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实质般血红光芒的点——那是乌鸦匕首的红宝石鸦眼的微缩显现！

它出现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冰冷、嗜血的恐怖气息如同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