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无孔不入的无相佛母。
此时,下方的悟空己被那无孔不入的黄风逼得火冒三丈,头上的金箍隐隐泛起红光,显然是动了真怒。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瞬间鼓起,便要施展七十二变的神通——或是化作巨鹏,吹散妖风;或是首扑沙丘,擒住那作祟的妖物。
我心中微动。此刻出手,正是最好的时机。
并非首接助他降妖——那样太过显眼,极易暴露我的根脚,反而会引来无面佛母的警惕。我要做的,是在暗中推波助澜,让局势朝着对悟空有利的方向发展,却又不留丝毫痕迹。
混沌道力无声无息地蔓延而下,避开妖风与悟空的气息,悄然渗透入这片广袤沙海的地脉深处。黄风岭本就干燥酷热,地火常年郁积于地底,流转不畅,如同沉睡的火山,只需轻轻引动,便能改变几处关键的地脉节点。
我指尖微动,道力精准地触碰到一处地火节点——
藏身于沙丘后的黄风怪,正得意地操控着妖风,忽然觉得脚下的沙地微微一颤!那震颤极其细微,却让他心头莫名一慌。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地底逆冲而上,顺着妖风的轨迹蔓延开来!
“呼——!”
那原本受他操控、得心应手的黄风,瞬间掺入了这股狂乱的地火燥气!风势骤然变得暴烈难驯,不再听从他的指令,反而朝着他的方向反噬而去!风沙之中的沙砾,竟带上了一股灼人的热浪,打在他的黄毛上,传来一阵刺痛,周身缭绕的妖气也被这股燥气冲得紊乱起来!
“咦?怎么回事?”黄风怪大惊失色,慌忙加大妖力,试图重新掌控风势。可那地火燥气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在妖风之中,无论他如何努力,风势都乱作一团,漏洞百出。
下方的悟空正欲施展神通,却见那妖风忽然变得混乱——虽依旧猛烈,却失了之前的精准,原本针对人鼻的细风,此刻大多朝着空旷处卷去,露出了明显的破绽。他虽觉这变化有些蹊跷,可战机稍纵即逝,哪容得细想?当即抓住机会,猛地张口一吹!
一股沛然的先天真气,顺着妖风的破绽逆冲而去!
两股风力在空中对撞,发出“轰隆”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沙尘暴瞬间冲天而起,昏黄的沙尘彻底遮蔽了视野,连日光都被挡在外面,天地间一片漆黑。
待得风沙渐渐平息,那黄风怪己被自家混乱的妖风反噬得灰头土脸——黄毛上沾满了滚烫的沙砾,嘴角甚至溢出一丝血迹。他刚想喘口气,又被悟空的真气撞得连连后退,见势不妙,怪叫一声,化作一股黄烟,便要遁入沙地逃走。
“妖怪休走!”悟空岂容他逃脱?身形一晃,一步跨出数丈,金箍棒迎风便长,化作一根丈许长的巨棒,朝着那股黄烟狠狠砸落!
“砰!”黄烟被巨棒砸中,一声惨叫后,黄风怪现出原形,摔在沙地上,动弹不得。悟空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黄毛,厉声喝问其来历。黄风怪哪敢隐瞒,连忙求饶,道出自己原是灵山脚下得道的貂鼠,因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怕被佛祖责罚,才逃到黄风岭下界为妖。
悟空闻言,眉头微皱——碍于其灵山出身,不便下杀手。他冷哼一声,狠狠教训了黄风怪一顿,逼他收了风沙,承诺日后不再为祸,便放其化作一道黄烟遁走。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平息。
唐僧从马背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僧衣,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色。八戒哼哼唧唧地从沙堆里爬出来,拍着身上的沙尘,嘴里抱怨个不停:“这该死的妖怪!差点把老猪摔散了骨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高老庄待着舒服!”
悟空拄着金箍棒,站在沙丘上,望着黄风怪遁走的方向,火眼金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方才妖风那瞬间的混乱,太过蹊跷,不像是自然变故,倒像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可他扫遍西周,却未发现任何异常气息,只能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
我在虚空之中,悄然收回道力,身形隐得更深。
稍稍助悟空化解了麻烦,卖了他一个人情,又未曾暴露自身的存在;既让无面佛母的算计落空,又让悟空对沿途的磨难多了几分警惕,可谓一石数鸟。
西行之路依旧漫长,黄沙仍在风中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砾,朝着远方蔓延。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的目光掠过下方重整队伍的取经人,再次投向遥远的前路——下一处劫难,又会落在何方?是那流沙河中的沙僧,还是那五庄观的人参果?
而佛心所言的“真正的戏肉”,又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正式登上这三界瞩目的戏台?
不急。且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