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于是将从返锦所见所闻娓娓道来。随着他的讲述,杨卫东脸色愈发阴沉,手中的烟一支接一支,不多时,烟灰缸里已堆了四五个烟头。
“糊涂!林增简直糊涂透顶!”当听到李焕说林增是“一片苦心”时,杨卫东忍不住拍案而起,“我杨卫东行事光明磊落,要他这片苦心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把本职工作做好!”
“说什么为我考虑,无非是太在乎他头上那顶乌纱帽!”
李焕只能垂首静坐,不敢插话。
“你是说,这个女的在锦江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还结交了大批官员?”杨卫东骂完林增,转向李焕确认道。
“据我调查确实如此。我也向李部长求证过。”
“梁梦不过是利用内部信息,向那些本就符合提拔条件的官员索要‘活动经费’。事成则归功于己,不成便全额退款。”
“靠着这种信息差,她在短短一年内就编织了一张关系网。”
“再加上她打着舅舅您的旗号,锦江很多官员都对她礼让三分。”李焕如实汇报。
“荒唐!这么多干部被一个女骗子耍得团团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杨卫东气得在客厅里踱步,突然转身问道:“别人不说,林增呢?他为什么不来问我?”
“这种事情,只要当面问一句就清楚了。”
“舅舅,这也不能全怪下面的干部。”李焕连忙解释,“站在他们的角度想想,谁敢真的来向您求证这种事?”
李焕并非要为这些官员开脱,但事实就是如此——就连他这个外甥都要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其他官员哪里敢当面询问一把手这等私密之事?
杨卫东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如刀: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不仅要查,还要大张旗鼓地查!我杨卫东行得正坐得直,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我的名誉,更不允许有人破坏江海省的政治生态!”
“舅舅,我理解您的心情。”李焕谨慎地进言,“但若是大张旗鼓地查,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反而让谣言传播得更广。是不是可以考虑……更稳妥的方式?”
眼下这件事情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是屎了,如果杨卫东敢大张旗鼓的查,那难免落人口实,甚至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错觉。
所以李焕的建议是低调处理,况且李文华那边还没有查清楚,到底是谁泄露了内部信息。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等李文华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做决断。
杨卫东沉吟片刻,政治家的理智渐渐压过了最初的愤怒:“你说得对。这件事要查,但要讲究方法。”
他重新坐下,手指轻敲沙发扶手:“这样,你和李部长沟通一下,从组织系统内部着手。第一,严查人事信息泄露的源头;第二,对涉及此事的干部,根据情节轻重分别处理;第三,对这个梁梦……”
杨卫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她敢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就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要注意方式,不要给人打击报复的印象。”
“我明白。”李焕点头,“我会把握好分寸。”
只是在李文华将调查结果告知李焕的时候,李焕才发现这件事情似乎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