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自行车铃响和远处模糊的广播声。孟西洲瘫坐在货箱上,足足缓了十几分钟,那颗砰砰狂跳的心才算彻底落回肚子里。
省城这一趟,真是在阎王爷眼皮底下转了一圈!刺激是真刺激,后怕也是真后怕!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西肢,先把仓库门窗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无虞,这才开始仔细清点这趟的收获。
最扎眼的,当然是那个紫檀笔筒。他小心翼翼地从编织袋里把它请出来,就着仓库里昏暗的灯光,用软布蘸水,再次细细擦拭。油污和灰尘尽去,那深紫近黑的木质在光线下泛出温润的光泽,山水雕刻的线条流畅生动,包浆厚重,手感冰凉沉甸,越看越爱不释手。
好东西!清晚期的玩意儿,搁二十年后,没个大几万根本下不来!现在出手,至少也能换七八千块!97年的七八千,够在栾城买个小院了!
他把笔筒用软布包好,藏到一个加固过的旧工具箱里,塞进一堆废铜烂铁下面,伪装得天衣无缝。
接着,他拿出那本硬皮笔记,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里面记载的鉴宝门道、江湖规矩、还有那关于“双生”盒子的惊天秘闻,比单纯捡个漏值钱多了!
他不敢大意,把笔记里最关键的那几页关于紫檀嵌银丝盒子和省城各方势力的内容反复看了几遍,牢牢记在心里,然后找了个铁皮饼干盒,把笔记塞进去,埋到墙角一堆废纸壳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稍微踏实了点。身上还揣着几千块现金和那个黄铜墨盒,暂时够用了。
肚子里咕咕叫了起来,他才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正经吃过饭。看看窗外,天色己经黑透,大壮和小辉还没回来,估计是在外面吃了。
他懒得再出去,从墙角堆着的方便面箱子里拿出两包华丰三鲜伊面,找了个破铝锅,用煤油炉烧水煮了,唏哩呼噜吃完,身上才算有了点热乎气。
吃饱喝足,疲惫感涌了上来。但他不敢睡死,和衣躺在用废旧棉絮铺的简易床上,耳朵却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着省城的经历,尤其是那辆诡异的桑塔纳和笔记上的内容。
赵三爷…鬼市干部…双生盒子…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大的秘密?自己手里的这个盒子,会不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首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仓库门口的动静吵醒的。
“洲哥!洲哥!你回来了吗?”是大壮那熟悉的大嗓门,带着急切和担忧。
孟西洲一个激灵坐起来,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门缝看清确实是大壮和小辉两人,才打开门。
“洲哥!你可算回来了!咋样?省城好玩不?”大壮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上下打量他,“没事吧?俺们听说省城那边乱得很!”
小辉则细心些,注意到孟西洲眼底的疲惫和仓库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痕迹,低声问:“洲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孟西洲心里一暖,摆摆手:“没事,挺好的,开了眼界。”他不想让两人担心,更不想把他们卷进这潭深水里,“赚了点小钱,回头请你们下馆子。”
他简单问了问这两天栾城的情况,得知风平浪静,没人再来找麻烦,心里稍安。
打发走两人去忙活日常的废品收购后,孟西洲一个人待在仓库里,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省城暂时是不能去了,风头太紧。但坐吃山空也不行,还得找饭吃。栾城这边,经过前一阵的折腾,明面上的好货估计也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得想点新路子。
他想起那本笔记里提到的一些小门道,比如有些老宅子拆迁或者老人去世,家里人不识货,会把一些老物件混在旧家具、旧书本里当废品卖。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但一旦碰上,往往能捡着漏。
对!不能光指着废品站和信托商店了,得主动出击,深入街道巷尾,甚至周边乡镇!
说干就干。下午,他让大壮看仓库,自己带着小辉,蹬着那辆破三轮,开始在栾城的大小胡同里转悠,车把上挂个破纸板,用粉笔写着“高价回收旧书本、老家具、破铜烂铁”。
专找那些看起来年头老、快要拆迁或者有老人的人家打听。
转了半下午,大多是些真废品,破铜烂铁旧报纸,没多少油水。小辉有点泄气,孟西洲却耐着性子,他知道这事儿急不得。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转到城西一片老居民区。这里房子都很旧,听说很快也要拆迁了。
在一户人家门口,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上整理一堆旧物,像是要处理掉。
孟西洲停下三轮,笑着上前搭话:“大娘,收拾东西呢?俺们收旧书的,破铜烂铁也收,价钱公道。”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唉,老房子要拆了,孩子们都不在身边,这些老物件也没人要了,能卖点算点吧。”
她指着脚边一堆东西。大多是些七八十年代的旧杂志、课本,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搪瓷缸子。
孟西洲目光扫过,金手指悄然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