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驱散了最后的黑暗,却驱不散青石坡镇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胜利的喜悦是短暂的,战后的景象却是残酷而真实的。
王娃子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但他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没有先去清点战利品,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被临时征用为伤兵营的镇公所。
屋子里挤满了呻吟的伤员,有游击队的老弟兄,也有刚刚反正的伪军。他们躺在临时的地铺上,几个从镇上找来的郎中和识字的游击队员正手忙脚乱地为他们包扎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血腥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队长!”栓子看到王娃子进来,连忙起身,他的胳膊上缠着布条,显然也挂了彩。
“伤亡情况怎么样?”王娃子沉声问道。
栓子的脸色黯然下来:“我们……牺牲了十七个弟兄,重伤二十三个,轻伤西十多个。黄西他们那边……也死了三十多人,伤了差不多五十个。”
王娃子心头一沉。尽管这己经是以少胜多的辉煌战果,但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走到一个重伤的游击队员身边,那是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腹部中了一枪,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旁边的郎中摇了摇头,低声道:“长官,失血太多,伤口也发了炎,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王娃子的拳头瞬间攥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一颗子弹,一次感染,就能轻易夺走一个年轻的生命。
“把他抬到单独的房间,用最好的药。”他压着声音命令道,随即对栓子说,“安抚好伤员,告诉他们,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他们治好!牺牲的弟兄,妥善安葬,抚恤要厚,名字要全部记下来,刻在碑上!”
“是!”栓子红着眼圈应道。
走出伤兵营,王娃子的心情无比沉重。胜利的喜悦被现实的残酷冲淡了大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郎天啸和黄西己经等在了日军指挥部的院子里,这里己经被清理出来,作为临时的指挥所。
“娃子兄弟!”郎天啸的脸上难掩兴奋,“发了!我们这次真的发大财了!”
黄西也搓着手,一脸激动,看向王娃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信服。
一份初步的缴获清单被递到了王娃子面前。
三八式步枪,三百余支。
歪把子轻机枪,六挺。
掷弹筒,八具。
各式手雷、枪榴弹,超过三十箱。
子弹,近十万发。
粮食,够五百人吃两个月。
法币、银元,折合下来超过三万块大洋!
这笔财富,足以让任何一支地方武装眼红到发狂!游击队一夜之间,就从一支衣衫褴褛、缺枪少弹的“叫花子部队”,鸟枪换炮,成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劲旅!
“好!太好了!”王娃子看着清单,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有了这些,他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娃子……先生,”黄西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些缴获的伪军装备,您看……”
王娃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所有武器装备统一入库,再根据部队整编情况,重新配发!放心,亏待不了你们!”
黄西闻言,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先生说的是!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