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雪娇的不情愿并非无因。
她母亲的住处,是土匪村的核心,明里暗里的眼线比村口的野草还多。
在自家屋檐下搞监听,无异于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捻须,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
“我知道有风险。”我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投向疤叔那间漆黑的土房。
“但这是目前最首接的办法。
老疤是你妈的心腹,在他家里安装设备,不仅能监听他,甚至还能监听到你妈和他的对话,这比在别处瞎猜要管用得多。”
“你什么意思?你还怀疑我妈?”洪雪娇怒视着我。
“你妈绝对没问题,关键是她可能还有很多东西不便跟我们说,老疤是她的心腹,或许她会和老疤说!”
“那要不要把监听老疤的事和我妈讲?”洪雪娇问我。
“暂时不要!”
“就算不跟她讲,但是我们在我家里监听,我妈不也照样知道吗?”洪雪娇不解。
“你怎么那么笨?你妈发现了你就不知道说我们还在监听孟桐吗?
难道你这么傻,告诉她我们在监听老疤?”
“可你不是说监听有距离限制的吗?我们离安羊县有二百多里地,能监听到吗?”洪雪娇仍然不解。
“时代在进步,你妈是老金桶,骗她说是新的高科技,你妈怎么可能不信?笨妞一个。”
“哪有女婿骗丈母娘的?”洪雪娇嘟着嘴。
”这会儿你终于承认我是你老公啦?”我捏了捏她的脸。
“哼,自作多情,我姐有你的孩子了,难道一定是说我自己吗?”洪雪娇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们边走边斗着嘴,不一会儿就到了洪雪娇家门前。
“现在深更半夜,还是别去吵醒我爸妈吧?”洪雪娇说。
“当然,我们又不是没地方可睡!”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去哪儿?”洪雪娇莫名其妙。
“跟我来吧!”不由分说,我拉着她去了我睡的柴房。
“我不睡这个破柴房!”洪雪娇死死拉着门框不肯进。
我在她腋下轻轻挠了一下,洪雪娇啊地一声,全身一软,不由自主放开了抓着门框的手。
“这是你和我姐睡了破床,我不要!”我把她抱进来,她拼命挣扎。
我将洪雪娇半抱半拉拖进柴房,她仍在我怀里扭捏挣扎,脸颊在月光下泛着薄红,嘴里嘟囔着“流氓”“无赖”,却没了方才死命抗拒的力道。
我把她往稻草铺就的临时床铺上一放,自己则靠着冰冷的柴房墙壁坐下,压低声音笑道:“将就一晚,总比在外面吹风强。
难不成你想大半夜敲你妈房门,说我们刚跟踪了疤叔回来?”
这话瞬间让洪雪娇安静下来。
她理了理被揉皱的衣角,侧过身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谁要跟你挤在这里。”
话虽如此,却也没再提要走。
柴房里弥漫着干草与松木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倒比想象中安静。
我靠着墙壁,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木生交货的画面,疤叔那间漆黑的土房像个谜团,老鬼的影子似乎就藏在那片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偏头看去,洪雪娇竟己睡着了,眉头微蹙,像是连做梦都在为眼下的事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