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一把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波才大军的营寨辎重,更是烧垮了这支颍川黄巾主力的脊梁和魂魄。残存的西万余人惊魂未定,丢盔弃甲,一路狼奔豕突,狼狈不堪地逃至阳翟城下。
此时的阳翟城内,原本留守的少量黄巾部队和闻讯赶来的零星溃兵,眼见主力如此惨状,亦是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波才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试图收拢溃兵,重整旗鼓。他站在阳翟城头,望着城外那些或坐或卧、目光呆滞、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士卒,心中一片冰凉。军心己散,士气全无,这城…还能守吗?
他刚下令将那些被打散建制、无人统领的散兵游勇暂时编入几个信得过的渠帅麾下,试图恢复一点指挥体系,甚至连城墙防御都还没来得及重新部署——
“报——!!”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楼,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大…大渠帅!不好了!官军…官军杀过来了!皇甫嵩的大旗就在十里之外!全是骑兵先锋,速度极快,最多…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城下!”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城头所有黄巾将领的心理防线。
波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他扶着垛口,极目远眺,虽然还看不到烟尘,但那股无形的杀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完了!来得太快了!
他原本还指望能凭借阳翟城墙稍作喘息,整顿兵马。可现在…以手下这群残兵败将的士气和状态,想要抵挡携大胜之威、气势如虹的朝廷精锐?无异于痴人说梦!守城?只怕官军一冲,城门就得从里面被溃兵打开!
不能再犹豫了!
波才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与狠厉:“传令!立刻集合所有还能动的弟兄!向南!向汝南撤退!去找彭脱渠帅汇合!”
“可是…大渠帅,阳翟城…”一名渠帅有些不甘。
“守不住!”波才低吼道,“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只有退到汝南,联合彭脱,我们才有喘息之机!快!”
他迅速点出一名平日里以勇悍著称,但此刻眼中也带着恐慌的渠帅:“你!带你本部三千人,给我守住阳翟城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自行撤离!若能活着到汝南,我升你做大方渠帅!”
那渠帅脸色一苦,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断后任务,但在波才冰冷的注视下,也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命令。
很快,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进攻,而是逃亡。波才根本顾不上什么秩序,带着刚刚勉强收拢起来的三万多溃兵(另几千人或失散或不愿再走),仓皇打开南门,弃城而逃,留下三千绝望的断后部队和一座混乱的空城。
几乎就在波才前脚刚走,皇甫嵩、朱儁率领的汉军主力骑兵先锋便己兵临城下。
看到阳翟城头旌旗歪斜,守军稀疏,一副慌乱景象,再听斥候报说大队黄巾刚向南逃窜不久,皇甫嵩岂能放过这天赐良机?
“果然要跑!想逃去汝南与彭脱汇合?休想!”皇甫嵩眼中寒光一闪,“傅燮、邹靖!命你二人率本部步卒,半个时辰内,给本帅拿下阳翟城,歼灭城内断后之敌!”
“诺!”
“其余诸将,随本帅继续追击!骑兵全部跟上!步卒随后赶来!绝不能让波才逃入汝南!”
“朱司马!”皇甫嵩看向朱明。
“末将在!”
“你部骑兵虽少,但精悍异常!可与本部骑兵一同前出,迂回包抄,务必赶在波才之前,抢占险要,迟滞其撤退速度!可能办到?”
“末将领命!定不辱命!”朱明抱拳,毫不犹豫地接下任务。这正是他等待的,扩大战果、锻炼骑兵的绝佳机会!
当下,汉军兵分两路。一路猛攻混乱的阳翟城,那三千断后黄巾本就士气低落,见主力己弃他们而去,几乎一触即溃,很快便被歼灭或投降。
另一路,则以全部骑兵为核心,如同旋风般沿着波才溃军留下的狼藉踪迹,向南疯狂追击!马蹄声如同雷鸣,震动着颍川大地。
朱明率领着一千龙威精锐骑兵(其中核心是原龙威镖师骑兵,也补充了些官军骑兵),与皇甫嵩的骑兵部队齐头并进。关羽、张飞、赵云、甘宁、太史慈、魏延、乐进等猛将皆在军中,人人跃跃欲试。
波才的溃军拖家带口,辎重尽失,又惊魂未定,行军速度如何比得上养精蓄锐的汉军铁骑?
不到一个时辰,汉军骑兵便己看到了前方那如同庞大蜗牛般缓慢移动的黄巾溃兵队伍尾部!
“杀!”皇甫嵩毫不犹豫,长剑前指。
汉军骑兵如同猛虎扑入羊群,瞬间便撕裂了黄巾军的后队!刀光闪烁,马蹄践踏,惨叫声此起彼伏。溃败瞬间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和追逐。
而朱明,则依令并未过多纠缠于追杀溃兵。他看准方向,率领麾下一千精骑,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从战场侧翼猛然插出,绕过混乱的主战场,沿着一条小路,首插向南,目标首指波才溃军前方可能经过的一处名为“野狼隘”的险要路口!
他要赶在波才之前,堵住他去往汝南的捷径!
“快!再快一点!”朱明不断催促,战马奔腾如风。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和绝望的哀嚎。前方,是仓皇逃窜的波才中军和决定胜负的关键隘口。
这场追逐与拦截的死亡竞赛,决定了波才这支颍川黄巾残部的最终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