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和林的欢庆持续了整整七天。城内街道张灯结彩,酒肉香气弥漫每个角落,士兵们被当作英雄款待,阿台大汗的威望如日中天。然而就在第八天黎明,一匹满身血污的战马踉跄冲入城门,骑手背上插着三支箭矢,刚抵达万安宫前便气绝身亡。
“是兀良哈部的标记。”巴特尔检查了死者腰间的令牌,脸色凝重,“他们驻守在西边边境,一定是出事了。”
脱欢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加强戒备。很快,更多消息通过烽火台传来:察合台汗国大军压境,己经攻破西部防线,数个部落被屠,幸存者正向东逃亡。
万安宫内,气氛比东征前更加凝重。贵族们面面相觑,刚刚庆祝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察合台汗国不同于东边的鞑靼部,它是蒙古西大汗国之一,拥有强大的军队和丰富的资源。
“怯伯汗这是公然反叛!”一个贵族拍案而起,“他忘记了自己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吗?”
“正因为他是黄金家族后裔,才有资格争夺大汗之位。”另一个冷冷道出残酷现实。
阿台坐在大殿中央,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东征的胜利让他成熟了许多,此刻他不再急于表态,而是静静听着各方意见。
“察合台军有多少人?”他最终开口,声音平静。
刚从西边逃回来的斥候长跪地汇报:“至少三万精锐骑兵,还有攻城器械。怯伯汗亲自领军,扬言。。。扬言。。。”
“扬言什么?”脱欢厉声问。
斥候长低下头:“扬言要踏平哈拉和林,活捉大汗,重现察合台汗国的荣光。”
大殿内一片哗然。三万大军是如今蒙古中央难以企及的兵力,更何况对方还有完善的攻城装备。
巴特尔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西部地形:“怯伯选择这个时候进攻不是巧合。他一定是得知我们东征刚回来,部队疲惫,所以才趁机发难。”
“我们有多少可战之兵?”阿台问。
脱欢叹了口气:“加上东征回来的部队,不到一万五千人。而且大部分士兵连续作战,需要休整。”
实力对比悬殊,悲观情绪在贵族中蔓延。有人提议迁都避战,有人主张求和,甚至有人暗中盘算是否应该投靠察合台汗国。
阿台突然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五十年前,我的祖父额勒伯克汗面对比这更严峻的形势。当时明朝大军北上,东边有女真叛乱,西边有窝阔台后裔挑衅。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众人沉默。额勒伯克汗的时代己经遥远,许多年轻人只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没有逃跑,没有求和,更没有分裂蒙古。”阿台声音提高,“他召集所有忠诚的部落,亲自率军迎战最强的敌人。虽然最终战死沙场,但他的勇气为蒙古赢得了二十年的和平。”
巴特尔惊讶地看着年轻大汗。这段历史知道的人不多,额勒伯克汗的战死通常被视为蒙古衰落的开端,很少有人从积极的角度解读。
阿台继续道:“我们现在面临类似的抉择。如果逃跑,蒙古将永远分裂;如果求和,只会助长怯伯的野心;只有战斗,才有希望。”
“但实力悬殊太大。。。”一个贵族怯生生地说。
“成吉思汗起兵时,兵力不也远逊于敌人吗?”阿台反问,“蒙古人从不单靠数量取胜。我们靠的是智慧、勇气和团结。”
他走到大殿中央:“我决定亲自迎战怯伯。不是莽撞送死,而是有计划地防御和反击。”
会议结束后,阿台留下巴特尔和脱欢,三人密议至深夜。
“我们不可能在野战中战胜三万大军。”脱欢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必须依靠地形和要塞防御。”
巴特尔点头:“我建议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放弃西部部分牧场,让察合台军长驱首入,拉长他们的补给线。同时派小股部队骚扰,消耗其实力。”
阿台仔细听着两位重臣的建议,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最终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形成:主力部队坚守哈拉和林周边要塞,同时派出骑兵不断袭击察合台军的补给线;争取时间等待东部部落的援军。
第二天,整个哈拉和林进入战备状态。妇女儿童被转移到安全地带,城墙加固,壕沟加深,城外实行坚壁清野策略。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男子都被征召入伍,连寺庙的僧侣都组织起来负责后勤和医疗。
娜仁托娅找到正在检查城防的巴特尔:“爷爷,我也要帮忙。”
巴特尔皱眉:“这不是女孩子该参与的事。”
“蒙古女儿不比其他民族的女子柔弱。”娜仁托娅倔强地说,“我可以照顾伤员,还可以射箭保卫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