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死寂再次降临。
沈砚低头,手中的“寂灭神牌”仍在微弱地颤动,一缕缕肉眼难辨的灰色雾气,正如同倦鸟归巢般,被神牌彻底吸收,融入其中。
他抬起头,魏燎和谢清舟的目光汇聚过来。
魏燎的肌肉紧绷,握刀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盯着地面那几滩冒着气泡的黑色脓水,鼻孔里发出粗重的喘息。
“这些杂碎……”他一脚踢开一块碎石,碎石带着呼啸声,砸进一滩黑水,瞬间被腐蚀得冒出白烟,“连骨头渣子都不给留。”
谢清舟弯下腰,白皙的指尖轻触地面焦黑的痕迹。她的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古老的艺术品。片刻后,她首起身,眉宇间一片凝重。
“湮灭之术。”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疲惫,“并非寻常武者的气劲自爆。这是一种极其精密的术法,连神魂痕迹都一并磨灭,不留丝毫线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些刺客体内,除了沈砚所说的‘源质之蚀’,我还感知到一种极淡的符文印记。”
“符文印记?”魏燎的身体前倾,声音低沉。
“嗯。”谢清舟点头,指尖在空中虚画,勾勒出一个扭曲、模糊的符号,“与忘川的风格不同,更偏向古老祭祀中的‘献祭’与‘融合’。”
沈砚手中的寂灭神牌再次悸动,他感到神牌吸收了更多残余的灰色雾气。他将神念探入封神录,翻开的页面上,原本模糊的图案,此刻变得清晰了一分。那图案,与谢清舟虚画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他们是冲着神牌来的。”沈砚开口,声音沙哑。
“这我知道。”魏燎粗声粗气地回应,他环顾西周,目光扫过远处高耸的宫墙,“可他们究竟是谁?镇夜司暗部没这本事,皇城司那群疯狗也没这种死人味。”
他收回目光,看向沈砚:“你之前说,这跟长公主府有关?”
沈砚点头,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呼吸急促。他描述了当日在长公主府的遭遇,从镇邪法坛的伪造,到三魂朱草的栽赃,再到林副旗官的死,以及最后旱魃之气的出现。
“长公主府的王公公,他手持林副旗官的令牌,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沈砚的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他想借镇夜司之手,杀我灭口。”
魏燎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他不是蠢人,沈砚的经历与眼前刺客的诡异,在他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轮廓。
“栽赃陷害,借刀杀人……”魏燎重复着,粗犷的脸上肌肉抽动,“还动用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抢夺你手中的牌子。这长公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谢清舟的目光落在沈砚手中的寂灭神牌上。
“神牌……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它为何会引来如此强大的敌人?”
沈砚摊开手掌,让寂灭神牌暴露在月光下。牌面古朴,没有任何光泽,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它能吞噬‘源质之蚀’。”沈砚声音低沉,“我体内的‘源质之蚀’,就是被它吸收后才得以压制。”
魏燎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他向前踏出一步,魁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
“吞噬‘源质之蚀’?”他的声音如同炸雷,“这东西……难道是某种镇压天灾的至宝?”
沈砚摇头,封神录的页面在他脑海中再次翻动,模糊的记载显现。
“它并非镇压,更像是……同源相吸。”沈砚解释道,“而且,它能记录被吸收的力量。”
他将封神录的发现,以及对这些刺客体内“源质之蚀”的感知,一并告知两人。
“这说明,长公主府,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势力,对‘源质之蚀’的了解远超我们。”谢清舟的语速加快,思维缜密,“他们不仅能利用其部分力量,甚至能将其融入活人体内,作为某种……驱动力。”
“驱动力?”魏燎的眉头紧锁。
“那些刺客,他们的动作,他们的湮灭之术,都带着一丝诡异的死寂。”谢清舟轻声说,“那不是武者正常的气血运转,更像是某种‘控’的僵硬。”
就在三人交流之际,废墟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