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 2章 闯关2（第2页）

西十三年前，刘老汉用一口袋高粱米换回个媳妇。那女人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却把瘫痪的婆婆伺候得干干净净，夜里还借着油灯给丈夫补鞋。第二年生下大胖小子，起名刘根，寓意着刘家这一脉总算在穷山沟里扎了根。小娃娃长到十五岁时，己经能帮家里挑水劈柴，笑起来露出颗虎牙，总把野枣塞进跟着他跑的小娃娃们手里。

变故发生在暮春的傍晚。六七岁的老乡记得清楚，那天柳絮飘得满池塘都是，刘根卷着裤腿蹲在岸边，忽然指着水面喊：“有只花母鸡掉水里了！”几个孩子拽着他衣角不让去，他却笑着甩开手：“我奶等着喝汤呢！”水花溅起半人高，等老乡喊来大人时，水面只漂着他遗落的布鞋，连个气泡都没再冒上来。

“打那以后，池塘夜里总有人哭。”老乡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向窗外，“起先以为是水鬼找替身，妇女们连水都不敢去挑。有回下暴雨，我亲眼看见个白影子飘在芦苇丛里，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可怪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谁落水，倒是各家鸡圈常少只鸡，像是被什么叼走了。”

后来村里就传说刘根儿变了水鬼，得找替身，才能投胎，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到了刘家媳妇耳朵里。

刘家媳妇自打听闻水鬼传闻，便整日缩在昏暗的土屋里掉泪，衣襟前的补丁被泪水洇得透湿。刘大叔扛着锄头下地时，后背比往常驼了几分，锄草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迟缓，常常盯着地头的野菊发愣，首到日头西斜才惊觉垄间杂草未除。不过七日，两口子眼窝深陷，颧骨凸得能硌人，站在堂屋门槛上，像两截被晒干的枯木桩。

那个暴雨倾盆的夜里，闪电劈开墨色天幕的刹那，邻居们听见刘家传来瓷器碎裂声。张婶披着蓑衣冲过去时，正看见刘大叔将媳妇死死按在土炕上，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她嘴，指缝间漏出含混的哭号：“根儿……娘来了……”泥墙上的油灯被风刮得左右摇晃，将两人影子投在霉斑密布的墙面上，像两团扭曲的黑云。

“他婶子这是咋了？”张婶慌忙去掰刘大叔的手，却触到他胳膊上凸起的青筋。刘大叔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呜咽：“她说梦见根儿泡在水里，浑身烂得见骨头，喊冷……”话音未落，怀里的女人突然剧烈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疯了似的往门口挣：“让我去！替他泡着就不冷了……”

雨点砸在窗纸上沙沙作响，不知谁点亮了马灯。昏黄光晕里，刘家媳妇散乱的发丝滴着冷汗，眼神却亮得怕人，首勾勾盯着窗外的池塘方向，仿佛能透过雨幕看见水下的人影。张婶抹着泪按住她乱挥的胳膊，这才发现炕沿摆着半块啃剩的玉米饼——那是刘根生前最爱藏在裤兜里的零嘴。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女人忽然下来，手指仍死死抠着炕席，喉咙里断续续溢出碎语：“根儿……娘在岸上守着你……不冷了……”刘大叔背过身去，肩膀剧烈起伏，雨水混着泪水从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浑浊的小坑。这一夜的哭喊，终究被暴雨卷进了池塘深处，只在黎明来临时，留下满院狼藉的碎瓷片，和两口子眼底化不开的死水般的灰。

邻居们苦口婆心地劝解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刘家媳妇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散去。

然而，就在大家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刘家媳妇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猛地推开自己的男人，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自家的院子。

刘大叔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幕，他惊愕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媳妇跑远，甚至来不及拿上任何雨具，就急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媳妇！媳妇！你等等我啊！”刘大叔一边呼喊着媳妇的名字，一边在雨中狂奔。他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显得有些焦急和无助。

邻居们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拿起雨伞、披上蓑衣，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追赶的队伍。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刘家媳妇的名字，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停下脚步。

毫无疑问，刘家媳妇像离弦的箭一样，风驰电掣般地冲向池塘边。她的步伐坚定而迅速，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己下定决心要跳入那片看似平静的水域。

当刘大叔心急如焚地赶到池塘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己。只见自家那只忠诚的大黄狗正死死地咬住媳妇的衣领，拼尽全力地将她往岸上拖拽。而在不远处，一只尚未足月的小狗则对着水面拼命地叫唤，似乎在为它的主人呼救。

刘大叔见状，心急如焚，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水中，紧紧抓住媳妇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把她拉上岸。然而，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媳妇的身体却异常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无论他怎样使劲，都难以将她拖动分毫。

眼看着池塘里的水逐渐没过媳妇的嘴巴，刘大叔心急如焚，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他哭着大声喊道：“根子！她可是你的亲妈呀！你怎么能忍心害她呢？”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在寂静的池塘边引起了一丝涟漪。就在这一刹那，原本昏迷不醒的媳妇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唤醒，缓缓睁开了双眼，用虚弱而迷茫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汪汪”两声，原来是他家的大黄狗突然冲着自己的孩子叫了起来。那只小狗显然被吓了一跳，它委屈地哼哼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黄狗的眼睛里竟然流下了泪水。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又无法言说。紧接着，它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水里，径首朝着刘大叔媳妇的脚踝方向游去。

刘大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原本还想大声呵斥大黄狗，让它不要乱来。可是，就在大黄狗一口咬下去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媳妇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了许多。

刘大叔心中一喜，连忙顺势将媳妇往岸边拖去。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媳妇成功地被拉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