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停留,沿着连绵的屋脊,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上海滩沉睡的夜空下。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却吹不散心头的惊悸和怀揣秘密的滚烫。
首到确认远离了漱石斋那片危险区域,在一处废弃教堂钟楼的阴影里,他们才敢停下来稍作喘息。
陈骁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胸膛微微起伏,啐了一口:“妈的,真悬!差点就被堵死在里面了。老猫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猫经验丰富,应该能脱身。”沈砚初嘴上安慰着,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沉静的街道。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卷用生命换来的《郑和航海图》,绢本入手微凉,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苏清桐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专注。“这里光线太暗,没法细看。必须找个有稳定光源,绝对安全的地方。”
陈骁略一思索:“去我舅舅家空着的老宅,在闸北,那边鱼龙混杂,反而安全,我偶尔会去落脚,有煤油灯。”
没有更好的选择。三人再次启程,避开大道,专走小巷,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了一处位于闸北边缘、门楣低矮的老式石库门房子。
陈骁用备用钥匙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无人居住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陋,但还算干净。陈骁熟门熟路地找出半盏煤油灯点亮,昏黄跳动的火苗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将灯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沈砚初郑重地将航海图在桌面上缓缓铺开。
这是一幅宏大的长卷,绢色泛黄,上面以精细的笔触勾勒出蜿蜒的海岸线、星罗棋布的岛屿,以及密密麻麻的航路标注。
更引人注目的是,图上绘制着许多星辰图案,旁边用细小的墨字标注着星辰名称和高度,正是郑和船队赖以远航的“过洋牵星术”图谱。
“这就是‘星图’……”苏清桐俯下身,秀眉微蹙,仔细审视着,“图太大了,信息庞杂,我们怎么确定哪一部分才是关键?”
沈砚初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幅父亲曾无数次研究的图卷上。
他回忆着父亲笔记中的话——“玉璧为钥”。钥匙,必然要对应一把锁。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绢面,最终,落在了图卷中心偏右下方,靠近标注“古里国”(今印度卡利卡特)附近的一片海域。
那里,除了常规的航路和星辰,在代表深海的区域,似乎有一个极淡、极不起眼的,用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的赭石色勾勒出的圆圈标记,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沈砚初的指尖点在那个淡圈上,“我爹的习惯,会在真正关键的地方做这种看似无意的标记。”
“一个圈?”陈骁凑过来,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清,“这能代表什么?藏宝点?”
“光一个圈当然不行。”沈砚初深吸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了那枚染血的玉璧。
煤油灯下,玉璧泛着幽绿温润的光泽,那暗红的血污显得愈发刺目。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璧,悬在那个淡圈标记之上。
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