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她轻声问,“是不是太甜了?我给你找点水?”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但是没有鞭子,没有鞭子。也没有盐水与麻绳,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很好吃。
他想,他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好过一切。
甜蜜的热量令他稍微有了些力气,皱缩的胃部吱呀吱呀运转起来。
于是他谄媚地低下头、受宠若惊地说:“多谢您的恩慈,仁善的小姐。”
她没有说话。
男孩听见她的呼吸声,像是雪落在人间。
她安静了很长时间,长到令他不安。在下一个瞬间,她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男孩愣住了。
他不明白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臂,环绕住另一个人的身体,两个人靠在一起。
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温柔而坚定。
男孩感到她温热的吐息,他养着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不能说养,他只是偶尔喂他自己的肉——在冬天最冷的时候,灰老鼠吱吱叫着在他的脸颊和肩胛拱来拱去,鼻头湿湿的凉凉的,小身体热热的,软软的。
那时候男孩心中总会浮现出某种隐秘的漂浮感。
他成长到今天没遇到过什么好事,能够将她与这种奇异的漂浮感联系起来的,只有那只小小的老鼠。
可她应该很美丽,在他眼睛还没有失明的时候,他见过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族们,皮肤白白的,嘴唇红红的,裹在漂亮的衣服里。
她应该更白,更红。他想,虽然他看不见,但男孩感到她的“美”,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心。
“这是拥抱。”她轻声说,“我在拥抱你。”
“……”
“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彼此拥抱。”
原来是她认错人了。
男孩刚刚跳动起来的心,倏然冰冷下去。
他早该知道,不应该有梦。
但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他一言不发,可耻地默认了。
她的“拥抱”很温暖。
她出去了一会儿,男孩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梦总是短暂的。
但当夜幕降临,她回来了。
“哈尔科——”她说到一半惊叫了一声,被黑暗中的石块绊倒,摔了一跤。
她摸索着爬起来,男孩听见她嘶哑的嗓音,有些害怕与颤抖。
“你还在吗?”
害怕他已经死了。
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生与死。
男孩在黑暗中静默地流下眼泪。
她跌跌撞撞走过来,小心牵着他的手。“你的手好凉。”她惊讶地说。
走了几步,她像是想起什么。在男孩面前蹲下来:“我背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