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后山那片原本荒芜的山坡,己经被开垦出了上百亩的梯田。虽然,现在种下粮食,还远水解不了近渴,但那一片片新翻出来的、充满了泥土芬芳的土地,却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踏实的希望。
黑熊率领的狩猎队,也成了整个山寨的“宝贝疙瘩”。他们几乎每天,都能从深山里,带回来一些野鸡、兔子,甚至是狍子。虽然,这些猎物分摊到两千多人的口中,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口肉,但这一点点的油腥,却极大地,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气。
豹爷的“政工部”,也办得有声有色。他用最粗俗、也最接地气的话,一遍又一遍地,给那些新兵和村民,讲述着他们为什么要打仗,他们为谁而战的道理。
整个黑风山,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一个单纯的军事据点,朝着一个军民一体、自给自足的抗日根据地,悄然转变。
然而,就在黑风山内部,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时。
山下的敌人,也并没有闲着。
……
县城,日军司令部。
办公室里,己经换了一位新的主人。
之前那个因为赵家峪惨败,而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山田少佐,早己不知所踪。取而代的,是一名神情冷峻、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中年大佐。
他的名字,叫渡边一郎。是方面军司令部,特意从主力师团里,调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猛将”。
此刻,渡边一郎正端着一杯清茶,静静地听着面前一名年轻少佐的汇报。
那名少佐,身材不高,但腰杆却挺得笔首,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情冷静得,甚至有些冷酷。他,就是从济南府,被紧急调派过来的“特种作战专家”——井上雄一。
“大佐阁下。”井上雄一指着墙上的地图,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澜,“根据我这几天的情报分析,山田君之前的失败,是必然的。”
“哦?”渡边一郎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山田君,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井上雄一的语气,像是在解剖一只青蛙,“第一,他从始至终,都把黑风山那伙人,当成了一群普通的土匪。所以,他用了最愚蠢的、大军压境的方式,去进行围剿。结果,被对方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打得一败涂地。”
“第二,也是最致命的错误。”井上的眼镜片,反射出一丝冰冷的光,“他低估了支那人的抵抗意志。他以为,用‘三光’政策,用屠杀平民的方式,就可以吓倒对方,逼他们出来决战。但他恰恰没有想到,他的暴行,反而成了对方最好的‘征兵广告’。他亲手,把成千上万的、原本中立的百姓,都推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他不是在剿匪,他是在……为敌人制造军队。”
井上的这番分析,一针见血,让渡边一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依井上君之见,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渡边放下了茶杯,谦虚地问道。
“对付狼,就要用猎人的办法。”井上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在黑风山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强攻,是下下之策。那只会让我们,再次陷入到他们最擅长的游击战和山地战的泥潭里。”
“我们要做的,不是用大炮去轰平那座山。而是要派我们最好的猎犬,悄悄地,潜入到他们的狼窝里去。”
他的铅笔,重重地点在了那个红叉的中心。
“找到他们的头狼,然后,一枪毙命。”
“你的意思是……暗杀?”渡边一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完全是。”井上摇了摇头,“暗杀,只是手段之一。更重要的,是‘渗透’和‘瓦解’。”
“根据情报,黑风山的构成,非常复杂。有土匪,有国军的散兵,还有大量的、刚刚才拿起枪的农民。这样一支队伍,看似强大,但内部,一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矛盾。”
“土匪,要的是钱和地盘。散兵,想的是如何回到正规军的序列。农民,则只想着能有口饭吃,能保住自己的老婆孩子。”
“他们的目标,并不统一。他们之所以能拧成一股绳,完全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强有力的、让他们信服的领导者。”
“只要我们能除掉这个领导者,或者,让他们内部,产生无法调和的矛盾。那么,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就会从内部,自己崩溃。”
“哟西!”渡边一郎重重地一拍手,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井上君的分析,实在是精辟!那……我们具体该如何行动?”
“我己经从宪兵队和特高课,挑选出了十二名帝国最优秀的精英。”井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他们,精通中国话,擅长伪装、渗透和各种暗杀技巧。他们,将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
“由我,亲自带领。”
“我们的目标,不是去进攻那座山。而是要,变成他们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