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叔。”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王老大满意地眯了眯眼:“原来叫‘小玉’啊,大名叫啥?”
“什么林什么玉?”
“爷爷,是林韫玉。妈妈说取自陆机的‘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林韫玉说起自己的名字,骄傲地仰起了脑袋。
她认识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的名字,可其他人都不认识她的名字。
“还会背诗啊,小玉真厉害。”王老大还想说些什么,被从后堂传来的女声打断。
“韫玉,可以刷牙洗脸睡觉觉啦。”
“来啦妈妈。”
小女孩将帘子一放,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王老大收不回眼,还盯着那一晃一晃的帘子看。
老李只当没看见,咳了声,拉回他的注意:“今年收成不错吧。”
这话题转得生硬,但王老大心情不错,没在意,摆了摆手:“就那样。”
“你这可就谦虚了,听老小子说,你今年亩产足有800斤,都赶上往年黑龙江那块了。”他拿出算盘拨了拨,“玉米一斤六毛,20亩可就有9600元,你这可是村子里唯二的万元户啊。”
“万元户就万元户,什么唯二。”他才不要跟一个人住在山脚边,比熊还壮的乔壮相提并论。
“行,王万元户,我前头和你说的,机械收割,你考虑得咋样了?”
王老大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在酒碗后翻了个白眼。
机械收割,一亩要价6块的烧钱玩意儿,谁用得起。更别说还要另收路费和运送费,20亩地算下来足足要190元,他在村子里招人收才120元。
“机械收割确实方便,但咱村里也没人使这玩意儿,我一合计招个外乡人,钱不都到别人口袋了。肥水还得流自家田,我这钱怎么也得流给村里人。”王老大将酒碗放到桌上,斜乜他一眼。
“这么多年,村里人可都指着我这一年一种的玉米营生过活。我也得为乡亲们考虑不是。”
老李一眼看穿他是舍不得花那钱,又死要面子。摇了摇头,到手的介绍费,飞喽。
王老大看了眼帘子:“听说你最近搞了点好东西泡酒,大虫的那玩意儿,啥时候让我尝尝?”
老李心头一紧:“可不能胡说,这被发现可是要进去的。”
“最近风声紧,你也出不了手。这样,我双倍买了,现在就喝,也省得你夜长梦多,不过嘛……”
“不过啥!”老李紧着追问了句。
“算了算了,就算你同意,你儿媳也不会同意。”
“嘿,反了天了!”老李“腾”地站了起来,“我可还没死,这屋里头还轮不到一个女人说话!你尽管说!”
王老大眯着眼:“也没啥,就是想让你那孙女给我倒杯酒。”
“这……”老李缓缓坐了下来。儿媳把孙女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自己这……
“不行就算了。”王老大起身要走,慢悠悠地抖出一句话,“听说上面最近严抓,派了人说要挨家挨户地查,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喝了,也不浪费。”
这哪行!这玩意儿花了他三百来块,自己喝,这和倒地上给狗喝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
“一千五!”
“一千五。”
“就倒一杯酒?”
“就倒一杯酒。”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