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过去五分钟了,不能再等了!
郑婆拿起手电和剪刀,决定自己去玉米地里救人。一抬头,就看到一堵黑墙从村口的位置慢慢走了过来。
“乔壮!”郑婆精神一松,快步走到她面前。
“郑婆。”乔壮有些奇怪郑婆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但她沉默惯了,只打了声招呼,“我来买卫生巾……”
“买买买!不过你先帮郑婆个忙,去玉米地里救人。”
“郑婆,我不是大夫,不会救人,只会杀猪。”乔壮以为郑婆老糊涂了,特意拍了拍腰间从不离身的宝贝杀猪刀,表明自己是个杀猪匠。
郑婆一哽,差点忘了这人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她边把人往玉米地推,边解释:
“不是救人,有个娃娃被王老大带进玉米地了,你帮郑婆把娃娃带出来,到时郑婆在你的刀套上绣你和你阿姊的小像。”
听到阿姊,乔壮也不执拗了,回头说了句“那要把我阿姊绣得好看点”,就一刀劈开碍事的玉米叶,冲了进去。
看着猛然间簌簌作响的玉米地,郑婆的心落了大半,一低头,发现手里的手电忘给了。
好在今天的月亮够大够圆,是人是鬼都照得清清楚楚。
乔壮进到玉米地里没有横冲直撞,等四周都被玉米包围后便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闭眼听去。
入夜后的重庚村不热闹,也不冷清。村子里时常响起两声男人的大喊和狗叫,偶尔还有女人小声的抱怨,随后会在“砰”的一声后同时没了声音。
隔着门再听,就只有朦朦胧胧几声打水声和女人长长的、散在空气里的叹息。
乔壮每次听到时都会觉得心里闷闷的,之前阿娘也这么叹,然后阿娘死了。阿姊不会这么叹,但阿姊走了。
乔壮心里不舒服,就爬起来磨刀,等磨完刀,声音就没了。
可今天磨不了刀,乔壮觉得胸膛里像是有只手在乱捣,她扯了扯领口,仔细去辨认玉米地里的声音。
风的声、叶片摩擦的声、野兔后腿蹬在枯叶上的声、男人急促呼吸又小声呼痛的声、女孩被捂住嘴后闷声呜咽用力拍打的声……
阿姊曾夸过乔壮,说她有野兽的直觉和本能。
如今这头野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头顶忽然降下一片黑,王老大起初没在意,只当是云挡住了月亮,可下一秒,一股热气打在自己的后脖颈,王老大一个机灵猛地回头。
一道又高又大的黑影,静静立在自己身后。
村里的后山上一直有黑瞎子,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居然真遇到了!
王老大吓得气都不敢喘,连忙垂下眼,一个劲地对自己说要冷静,整个身子却比筛糠的簸箕都要抖。
那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王老大都开始想象黑瞎子那血盆大口咬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痛了,黑影却越过他,俯身去够地上的林韫玉。
畜生也和他一样,爱嫩生的?
到嘴的嫩娃娃没了,王老大有点遗憾,但好歹捡回条命。见那黑影对自己没意思,王老大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恰好月前的云被吹散,他看到了一张平凡普通的人脸。
女人脸。
无尽的勇气登时从他那拇指粗细的玩意儿喷薄涌出,一种掌控全世界的自信再次掌控了他没几根毛的脑袋。
他转身,快步走到乔壮面前,伸手就要去夺她怀里的林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