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壮对陌生人好奇,帮爹杀完猪后,就会到灶屋,躲在阿娘身后看她。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很亮,每次看到她时都会冲她笑,无端让乔壮想起路边常见的黄色小野花。
“难怪,秀梅后来找到我托我去城里帮她买避。孕药。”郑丽娟恍然大悟,她本以为是城里人开放,小小年纪这方面也懂得多,原来是乔阅简出的主意。
“怪不得秀梅这么多年肚子没动静。”周韵松了口气,“没孩子好,等以后她找到家里人就能回去,没牵没挂的,到时再把学上了,找个好工作,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她见过太多因为孩子被困死在村子里的女人,现在是由衷地替秀梅感到高兴。
“差点忘了,”郑丽娟一拍掌,“秀梅有门绝活,她能拿草编各种小动物,编出来的动物像模像样的,之前她就是托我卖这些东西抵的药费。”
这下好了,唯一一个没有队伍的也有了队伍。
周韵还为她配了队员,半大的女娃娃跟着她,看她拿绿油油的草几下编出一只兔子,各个吵着要学。
*
三天很快过去,女人们米缸里的米不但没见底,反而更多了。
周韵看着账本上越来越多的钱,笑得合不拢嘴。
男人们却愁了。
他们习惯了享受女人的劳动成果,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和他们一块从地里回来的女人来不及喘口气,就要洗菜、切菜、做饭。等男人吃完饭,女人又要去村里的水井里挑水,挑的水不但用来洗碗,还要给男人们洗脚洗脸,剩下的水则拿来洗衣服。等所有事情做完,女人捏着酸痛的肩膀回屋时,男人早就在床上呼呼大睡。
如今这样舒服的日子没了,不说家里的地没人扫,衣服没人洗,光是吃上,就是一笔大开销。
从来没进过灶屋的男人哪会做饭,不是水少了就是火大了,辛辛苦苦煮半天,煮出一锅夹生饭。
但堂堂大男人哪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他们一合计,决定一块去村里的小酒馆对付一口。
说是酒馆,其实就是村里人自己的屋子,前头做买卖,后头住人。
往常摆个一两桌倒还行,今天乌泱泱来这老些人,只能在屋前的空地再多摆几桌。
“呦,小李回来了。”孙村长一眼看到帘子后的小李。
“村长。”小李面色有些难看地打了声招呼。
孙村长看了眼他的行李箱:“前天不刚走,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没什么,”小李把行李箱往身后藏了藏,“单位放年假,我回来陪陪我爹。”
“听说你们放假也有钱拿?”孙村长问了句,见他点头,唏嘘了声,“不愧是大城市,不干活也有钱拿。”
小李笑了笑,就要走,又被叫住:“正好你回来了,我还怕你爹这几天忙不过来呢。来,先给咱们把碗筷上上来,再给每桌拿壶酒。”
“酒就不用了。”旁边的男人假意客气。
“要的。今天这酒我老孙包了,大家吃好喝好。可不能有那想媳妇的软蛋玩意儿,背着人偷偷去见媳妇。咱们这次就要让她们知道,不是咱们男人离不了女人,是她们女人离不了男人!”
“好!”
“村长说得对!”
“……”
噼里啪啦的酒碗撞在一块,小李掀开帘子,找到在灶台旁喜笑颜开的爹,一把夺过他的勺子,拉起人手就往外走。
“诶诶,我的菜,要糊了!要糊了!”老李心疼地大叫。
“别管菜了!”小李压着嗓子吼道,“赶紧走!”
“走?去哪啊?”老李也意识到不对,“出啥事了,你和爹说,爹想想办法。”
“你能有啥办法,趁她的人还没来,咱们赶紧走吧!”
“谁啊?儿你得罪谁了啊?实在不行,我让村长帮你求求情。”老李还觉得在村里一手遮天的孙村长,在外别人也得给几分薄面。
“孙村长有个屁用!”小李一脸狰狞,“咱们得罪的……”
“可是林佳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