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女人突然提高声音。
乔壮停住动作,就见女人伸出大拇指,向前连续翻折两下。这是手语中“谢谢”的意思,但乔壮不知道。
乔壮盯着她的手指思考了两秒,从兜里掏出火柴盒:“没有打火机,给你火柴。”
不不不。女人连连摆手,伸出两只手,对着她一块翻折。
两个打火机。
女人不停翻折着大拇指,好像很着急用打火机的样子。
乔壮将没放好的柴火拢到一边:“不急,我帮你去郑婆的小卖部拿。”
见她真要跑出门,女人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张着嘴费劲地挤出点气音:“兮……欸、兮欸……”
哦,原来是来道谢的。
乔壮收回腿,板板正正地回道:“不客气。”阿姊说过,别人道谢要回不客气。
两人沉默地放完柴火,临出门,赵秀梅突然“开手”。她指了指乔壮腰间的杀猪刀,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做了个剁菜的动作。
在发现乔壮不懂手语后,赵秀梅换了种方式,采用普通人更容易理解的肢体动作。
乔壮果然一看就懂:“你要和我学杀猪?可是周姨说你是草编队的。”
“呃。”剩下的话赵秀梅也手述不来,直接拉着人到周韵面前。
“这事秀梅和我说过,等她把手上的预订单做完,下午就能去你那学。我这倒没事,就看你愿不愿意教了。”周韵提着篮子,正打算和其他女人一块去山脚采点野菜野果。
“不过先说好,拜师礼是没有的。得等秀梅学成,再给你这师傅学费了。”周韵打趣道。
“二十出头就能当人师傅,不愧是乔家的娃娃,姊姊妹妹都有出息。”旁边提着篮子的女人一块笑着揶揄。
被人拿来和阿姊一块夸,乔壮微微挺了挺胸膛:“不用拜师礼。”
她低头看向赵秀梅:“杀猪是体力活,你要多吃点。”
可能是之前的逃跑给老小子留下阴影,哪怕赵秀梅已经在重庚村待了十几年,他依然没让她吃过一顿饱饭,就怕她吃饱后有力气逃跑。
赵秀梅经常顶着半饥的肚子在地里干活,虽然每天干得活不少,身上却没几块肉。刚来的时候,喝粥也只喝半碗,还是周韵盯着,才诚惶诚恐地喝完一整碗。
终于再一次尝到吃饱饭的感觉,赵秀梅先是激动,紧接着是患得患失。她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又会回到那个漏风漏雨的石头屋,重新过上三天饿九顿的生活。
她开始吃得越来越多,最初一餐只喝一碗粥,然后多加了一个窝窝头,两个窝窝头,三个窝窝头……
直到逼自己硬塞四个窝窝头的时候,身体比精神先一步溃败。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边吃边吐,边吐边吃。配着涌上的酸水吃,配着落下的眼泪吃。她得吃,吃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吃得饱饱的,以后就不会饿了。
郑丽娟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异常,连忙拿走她手里的窝窝头,去家里拿了药给人灌下去。
经这一遭,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女人又变回从前那副干巴巴的模样。
乔壮也想起前几天的事,连忙改口:“搬猪是体力活,杀猪不是,猪我搬,你不要吃太多。”
好。赵秀梅点点头,对着乔壮比了比手指。
“不客气。”乔壮依旧板板正正地回。
……
既然要收徒了,就得有个师傅样。
乔壮看着面色无波无澜的,心里却有些紧张。她没当过师傅,也没人教她当师傅,不知道师傅是咋个当法。她看着自己宝贝的杀猪刀,有了主意。
不管怎么样,先给徒弟准备一身行头总是错不了的。
她走进自己的猪肉铺,翻出备用的围裙,哗地打开,又重新叠好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