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斑驳的墙根,看向泛白的天际,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和小何老师说过,要亲自和她解释清楚过往的一切。
看来要食言了。
既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至少还可以决定自己的死亡。她从来都身不由己的人生里,最后一件事总要是能完全由自己决定的吧?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她咬牙坚持着,从裤袋里取出枪的时候,带出了一同揣着的另一样物品——那条玫瑰金色的choker。
这条项链,不知怎么一直被自己放在兜里,没有被扔掉,也没有被好好收起来,只是和枪一起随身带着。
她用止不住发颤的指尖将它从地上勾起,一点点握进手里,冰凉的指腹摩挲着上面刻着的那个“周”字。
是周氏的“周”,也是周绮亭的“周”,却不应该是周悯的“周”。
她原本应该姓什么呢?
手缓慢地松开,任由它重新落回地面,任由它蒙上尘土。
无所谓了,她生来赤条,死也应该无拘无束。
泛白的天际逐渐晕上红霞,周悯又想起了儿时的承诺,这次却是自己许下的承诺——“周绮亭,我下次一定会让你看到最好看的日出。”
原来自己也是个食言的惯犯啊。
周悯拿出手机,输入了那个一直熟记于心的号码。
太阳正好自地平线探出,那点圆弧散发的暖意为她那双失神的金眸点上了熠熠光泽。
眼前是晨曦,眼底是暮色。
电话刚打出去就接通了,周悯直截了当地问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周绮亭,你恨我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电话那头,周绮亭沙哑着嗓音回答:“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周悯听到周绮亭的话后,松了一口气。
她这由谎言与虚伪所构筑的一生中,至少还有这点恨意是真实的。
“可惜你没机会啦。”周悯释然地笑,右手拿起枪,枪口抵在下颏骨处,暖阳照耀下,苍白的皮肤倒映着荧荧冷意,手背的蔷薇永远生机盎然,它的主人此刻却慨然奔赴死亡。
“周绮亭,对不起。”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
“我的死讯,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
她放下电话,手指扣住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