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周绮亭把那件连帽衫扔进周悯怀里,她都还没从脸颊上那瞬轻柔的触感中缓过神来。
脑袋晕乎乎的,连带着觉得地面也似乎变得绵软,只是原地站着,都有种不真切的飘然。
周悯努力控制着嘴角不要上扬得太肆意,凭着身体的惯性,接过衣服,直接就往身上套。
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脑袋从领口中探出,没等下摆完全落下,周绮亭抬手伸进了周悯的衣服里,帮她拿掉了还裹在身上的浴巾。
不等周悯从身体突然接触空气的凉意中反应过来,周绮亭又看似好心地提醒道:“你还没穿内衣。”
这下周悯彻底从头晕脑胀的状态中清醒了,耳根发烫,慌乱得目光不知该往哪放。
虽说两人曾经裸裎相对过,也做过很多次亲密的事,但此刻在衣衫齐整的周绮亭面前,周悯还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周绮亭也看出了她的局促,没有继续戏弄她,找出一件纯棉的白色长袖打底衫递给她,就转身走出了衣帽间。
等周悯换上周绮亭给她挑的衣服后,她来到起居室,站在周绮亭面前,面上仍带着些未散的羞涩。
周绮亭大致扫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是在认可她自己挑的衣服,还是觉得这身衣服适合周悯。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下走,周悯跟在周绮亭身后,刚才因为要出门而产生的不安已经被胸腔内四处乱撞的心跳冲散,只余丝丝甜意,密密匝匝地裹着心脏。
周绮亭不用回头就能从周悯轻快的脚步声中听出,她身后无形的尾巴此刻一定摇得很欢。
笑意于是蔓上眼角,连带着眼眸也满是柔光。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各怀欣然地沉默着。
佣人刚推开大门,深秋的寒意就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直往领口袖口里钻。
周绮亭已经习惯了在门口到车上这段距离难免会受冻,面不改色地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就被握住了。
手心没有预料到的温暖让周绮亭有一瞬间的怔愣,侧首瞥了一眼周悯的表情,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出于愧疚下的贴心照顾么?倒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周绮亭没有回握周悯,就这样任由她暖着自己的手。
果然,等司机为周绮亭拉开车门,周悯就适时松开了手,走到另一侧坐进车内,没有再做出越界的举动。
车内暖气充足,可刚刚还温馨的氛围却在安静中渐冷。
周绮亭坐在车内,身体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在靠背上,双腿并拢着向前舒展,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中央扶手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绿荫,完全看不出是在等某人再次主动。
周悯默不作声地盯着车窗上的模糊倒影,双手交握,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另一只手的骨节,显然是在犹豫着什么。
等车从人烟稀少的环境驶入车流变多的公路,周悯才开口打破沉默。
她略过“我们”二字,直接问道:“……要去哪里?”
周绮亭留意到她刻意的回避,语气淡得毫无情绪:“去一个我们一起待过的地方。”
语焉不详的话,让周悯的思维开始发散。
她和周绮亭一起待过的地方,好像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