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致擦完才说:“老家寄来的,自家种的,除了正常的驱虫施肥,没打过别的农药,还新鲜呢。”
他问:“尝尝吗?”
褚颂一没睡醒,没有进食的想法:“不想吃。”
林郁抱起那两箱桃就往厨房去:“那我先收拾起来放冰箱,中午吃完饭可以切成果盘。”
褚颂一没再管他,上楼洗漱完把客厅电视打开,调到财经频道听着每日时事,百无聊赖之际,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字眼,褚颂一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电话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一条消息又弹出来。
姜女士:【一一,明天下午五点苔阁老地方,妈妈请你吃饭。】
姜女士:【妈妈会一直等着你,不见不散。】
褚颂一把手机扔到一边,向沙发里陷去,抬眼时正好看见林郁双手捧着圆弧形的小型鱼缸往外走,里面是一只破损的海葵和小丑鱼。
那只指甲盖大小的小海葵是一礼拜前林郁去买菜时,从一个生蚝壳上移下来的,那个小玩意半边身子都坏掉了,林郁却极为爱惜地养了起来,每天切碎一点新鲜虾肉喂养,甚至怕它死掉,还专门去花鸟鱼虫市场买了跟它有共生关系的小丑鱼。
褚颂一不能理解,甚至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再买一只它的同类。
林郁沉默两秒,认真说大概是怕小海葵自卑,毕竟它是破损的。
褚颂一对这个回答很是无语。
小海葵状态很不好,进食也慢得出奇,一副将死之态。
但林郁却说小海葵在慢慢好转,连伤口处都愈合好多,褚颂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口中的好转体现在哪里。
见林郁正养在兴头上,便也没说什么。
说实话,林郁要养这两个丑丑的、不具一点观赏性的生物时,褚颂一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给自己多添一份责任。
每天要负责一天三遍喂食,还要不时关注它们脆弱的生命状态,换水时还要注意温差会不会诱发死亡。
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但林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每天都带着那种耐心去一遍又一遍重复枯燥的过程,他把此当成乐趣,甚至可以说这是他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褚颂一做不到,她自小便被父母按照严格的轨迹安排长大,做事前都要设想三遍这件事到底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值不值得去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的闲情逸致在她看来就是无意义的。
脑海中思绪纷飞,一时之间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杂乱无章。
她甚至想到了小时候因为贪玩导致马术私教课迟到十分钟被母亲责罚,打了十戒尺,手心通红,但不能哭,一哭就会继续挨罚。
也想到时刻紧绷的母亲端着优雅的神情,一遍又一遍教育她说你将来是褚家的继承人,你不能走错一步,爸爸妈妈已经为你规划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们为你规划的路子走下去就好。
还有好多好多,经年不曾想起的回忆此时在脑海中翻飞,头都要炸了,痛得要死。
褚颂一闭上眼,鬓角的青筋都因疼痛而绷起。
“你看,我就说能活吧。”
一道含着欣喜和骄傲的声音从她身前响起,褚颂一神思归位,看见朝她倾斜的鱼缸,里面的小丑鱼摆动着尾巴,每一下都轻轻掠过小海葵伸展的触手,像是两个很调皮的小孩子。
褚颂一眨了下眼,手伸出去触碰到缸壁,凉凉的。
她语气拧巴:“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