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叫嚷声。
五个扛着锄头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走来,领头的疤脸男吐了口唾沫:“哪儿来的乡巴佬?这地是我们虎哥的!”
王富盛不慌不忙掏出泛黄的地契:“看看清楚,这地早在三年前就归我了。”
疤脸男抢过地契瞥了眼,突然嗤笑:“破纸也敢拿出来?现在港九规矩变了,拳头硬才是道理!”
他一挥手,几个汉子举起锄头就往前冲。
阿杰脸色发白,下意识往王富盛身后躲,却见王富盛从腰间摸出枚铜钱大的哨子,“嘟”地吹响。
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眨眼间,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人从芦苇荡里钻出来。
为首的老汉拄着枣木拐杖,眯着眼打量王富盛。
王富盛红着眼圈抱拳:“李叔!没想到您还在这儿!”
原来这些人都是当年垦荒队的老伙计,虽各奔东西,却还守着这片滩涂。
李叔用拐杖敲了敲疤脸男的小腿:“小兔崽子,这是我们老东家的地,滚!”
疤脸男见势不妙,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跑了。
当晚,众人围坐在老槐树下,篝火噼啪作响。李叔往火堆里添了把干柴:“富盛,这些年城寨那帮人总来抢地,我们守得辛苦。”
王富盛从布包里掏出竹筒果汁分给大伙:“李叔,我现在带着村里办厂子,这地要是盘活了,咱们一起干!”
阿杰蹲在一旁,眼睛盯着跳动的火苗:“盛哥,我在城寨学过修船,这地靠港口,说不定能搞个船运……”
话没说完,胡雪云兴奋地拍了下手:“对!咱村里的水果、山货,不就能直接运出来卖?”
王富盛眼睛一亮,抓起根树枝在沙地上画起来:“这边挖水渠,那边搭凉棚,再盖几间仓库。阿杰,你去联络港口的船老大;李叔,您带着兄弟们先把地翻一翻。”
他转头对蒋小红说:“明天你和雪云回港城,打听打听果蔬罐头厂的设备。”
第二天天一亮,滩涂上就热闹起来。
蒋小红和胡雪云去港城,王富盛带着众人挥锄头、砍杂草。
阿杰不知从哪儿借来台旧拖拉机。
突突突地来回犁地。中午时分,不知谁喊了声“吃饭咯”,
李婶端着木桶从芦苇荡里钻出来,桶里飘着咸鱼萝卜干的香气。
“富盛,尝尝!”李婶往他碗里夹了块煎得金黄的咸鱼,
“还是当年的老法子,用粗盐腌三天,再拿芦苇叶熏。”王富盛咬了一口,咸香在舌尖散开,
暮色将滩涂染成黛青色时,蒋小红和胡雪云才归来。
两人怀里抱着厚厚的图纸和资料,发丝被海风吹得凌乱,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
王富盛老远就迎上去,伸手接过胡雪云手里沉甸甸的帆布包:“跑了一整天,累坏了吧?”
蒋小红捶着发酸的小腿,从包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港城新开的面包房,买了椰蓉包给你尝尝。”
她递面包时,指尖不经意擦过王富盛粗糙的手掌,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胡雪云抿着嘴偷笑,又掏出几张泛黄的报纸:“富盛,我打听到个关键消息,罐头厂淘汰的旧设备,月底要低价处理!”
三人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坐下,马灯昏黄的光晕下,摊开皱巴巴的图纸。
王富盛用树枝指着纸上的草图:“水渠得挖深两尺,不然潮水倒灌就全毁了。”
他说话时,蒋小红默默往他碗里添了勺野菜汤,胡雪云则仔细地将图纸边缘卷起的毛边抚平。
“富盛,我在港城遇到个老师傅,”
胡雪云眼睛亮晶晶的,“他说罐头厂的旧锅炉修修还能用,就是缺个懂焊接的……”
话没说完,蒋小红突然开口:“我娘家有个表哥是铁匠,兴许能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喜,忍不住握住了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