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睁眼,刚好看到那个工人的脸。她这一苏醒,他立刻被她吓得不清,直起身子在她身前,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杨枝气得要死:“你有毛病?”她这话刚出口,那个人被吓得脖子一缩,而后他好像是清醒过来了,飞快地调转了身体,箭一边地逃出了屋子。想跑?杨枝握着拳头,也冲出房门追他。赶他是赶定了,但在赶人之前,她要先把他抓回来打一顿。打得他眼冒金星下次再也不敢当轻薄浪子。但很奇怪,她追了半天,没追上。他大概吓得厉害,跑得比兔子还快,杨枝眼看着他就在前面,居然就是抓不住他,甚至还渐渐地被拉开了距离。杨枝本来还在生气,气着气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再不济也是个修仙者,就算修为一般,但也不至于连一个普通人她都追不上。这个人,这个人……不会是……想明白的那一瞬间,杨枝差点被气笑了。作者有话要说:图南:我走了,我装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曾经杨枝是想给图南开男德培训课哈哈哈哈哈教学失败。确认他的身份之后,杨枝也不追了,一个人站在原地无语许久,她实在没想到,图南居然还能这样。简直是只打都打不走的看门狗。她倒不觉得恼怒,只是觉得糟心好笑,她真不知道还能怎么赶他走了,非得她躲到深山老林里不成?杨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再抓图南,掉头回去了。但这事儿她并没有就此撂下,吃晚饭的时候,她专门绕路走到了工人们吃饭的地方,她本来只是有枣无枣打一棍,并没指望图南这么快就回归队伍。没想到,她抬眼一看,图南居然回来了,就在人群里,学着别人的样子捧着碗在喝粥,边喝边吹,还真挺像回事儿。回想这几天的工程,他好像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杨枝:“……”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满脸寒霜地走了过去,工人们放下碗朝她打招呼,杨枝一一点头,而后走到蹲着的图南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跟我来一趟。”众目睽睽之下,图南只能应了一声,放下碗跟在她后面走了。杨枝带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隔壁的院落,刚把他带进去,她就两手一抱,盯着他说:“说吧,中午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我现在就把你捆住,明日一早送去坐牢。”图南的脸皮确实算厚的,都被这么逼问了,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要不是杨枝太熟悉他了,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神有些挣扎。杨枝扯了扯嘴角,下一刻她的手就开始翻储物戒指:“行,不说是吧,我绳呢?”刚翻一下,面前的青年就闭着眼睛大喊:“我说!因为我喜欢你!”意料之中的回答,杨枝施施然地收回手,故作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从脸看到腰,再看到脚,打量了好几圈,终于轻飘飘地道:“那你娶我吧。”青年的眼睛立刻睁大了。杨枝面带微笑,温温柔柔地说:“怎么,不乐意?”青年支支吾吾了半天,眼里的震惊不敢置信中还混杂着伤心,半天之后,他才理清了自己的声线:“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草率吗?”杨枝问他。他立刻点头,拒绝的话说得像控述:“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叫什么,你就要嫁人,你这,你……”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杨枝突然伸出手,沿着他的下颌摸到他的脸上。他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转到极致,震惊地瞄着那只手,眼睁睁地看着,手指拂过他的脸颊,落到他的耳边,而后——狠狠地拧住了他的耳朵。杨枝咬牙切齿地说:“图南,你当我是傻子没看出是你?”图南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说:“你怎么知道的?”杨枝没好意思说最开始是他的上半身让她觉得眼熟,真的奇了怪了,明明上次看见他那个样子已经是许多年前了,她居然还能影影约约地记得。她只是板着脸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说完这个,杨枝心里的气又上来了,朝着他发火:“图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让你走你为什么偏不走,你这么黏黏糊糊地做给谁看,你觉得我就跟哈巴狗似的你一说回头我就回头了?那我贱不贱?”图南被她拽着耳朵,表情有些可怜:“我只是来保护你的。”杨枝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抢先道:“你先别骂我,我是奉师父的命令来的。”杨枝缓缓地松开了手:“你说什么?”图南一边揉耳朵一边说:“回去之后我就把情况告诉师父,他便带我去了昆仑一趟,刚好赶上了双星吞日,昆仑设法接着这个机会水镜里显现出妖王的模样,要辨认出是谁。”杨枝的心跳忍不住地加快了:“是谁?”她对图南接下来的答案既期待又恐惧。图南回答得很快:“是他。”他没有明确地说出名字,但这一刻,杨枝已经清晰地知道他在说谁。果然还是林秀吗?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没什么好惊异的。但得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扶住门框。妖王,处在这个位置,身上背负的人命就不会少,只要确定了他的身份,整个修真界立刻就会着手消灭他,毕竟日子越久,他手下的人命可能就越多。杨枝捏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问:“师父他们怎么说?”图南道:“师父说,他既然是妖王,实力必然深不可测,不光你不是对手,甚至连他都未必是对手。他已经写信给其他门派的人,约定时机,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以找个借口,带他去玄冥,我们在玄冥解决他。”虽然说的是这种事,但图南的语气再淡定不过了,冷漠的样子是过去她极为熟悉的。他虽然可能喜欢上她,表现得也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但内里,他仍旧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他不知道她对于自己要亲手把弟弟骗入陷阱的痛苦。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觉得痛苦。杨枝正在低头,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杨枝回头,看见林秀的脸。林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看着图南的表情有些敌意,他显然没有听到他们刚刚说的话,对待图南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害怕姐姐被陌生男人抢走的普通小孩。杨枝走到他面前:“我只是有些事和他说,就是花木的事情。”林秀的表情却没有松懈,仍旧很紧绷。杨枝装作一脸平常的样子,对着图南道:“我要交代的已经说完了,你先回去吧。”图南应声之后便乖乖地走了出去。见他出去了,林秀拽着杨枝的手臂,一脸警惕:“姐姐,你少和这个人来往,他刚刚看你的眼神不怀好意。”杨枝:“没有吧……”林秀很肯定地说:“有。那种人我见得多了,姐姐,他长得丑,看人猥琐,衣服破烂肯定是个穷光蛋,你不能看上他。”杨枝被他这话逗得刚刚的悲伤心情散去了一些:“可万一我真看上他了怎么办?”林秀的表情错愕极了。半晌之后,他才憋出一句话:“那他得倒插门才行。”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一更太短小了,我忏悔,明天,不,今天晚上十点半更新四千字。这边的杨枝和林秀正在说着话,那边,图南走出院落之后一转身就又回到了工人们身边,端回了自己刚刚吃了一半的碗。身边的人在偷偷看他,他知道,但没有抬头给他们一个眼神,只是听见那些窃窃私语的时候,眼神冷了许多。林家招工的时候,他在这周围已经盘旋两日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身份进来。林宅的家丁出去办事时,他盯着那个人从出门到身影消失,眼睛眨都不眨,他想直接把那个人送走,自己顶替身份进来,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了,杨枝会不高兴,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幸好没两天林宅就突然贴了告示,要招人进府做工,他知道是杨枝要有什么行动了,他也乘着这个机会进来,被分配了挖树坑的活计。他的力气比凡人大许多,做事情也实在,有些碎嘴又欺软怕硬的人觉得他是个老实人,总想着挤兑他。他们不知道,他低头挖树坑的时候,心里想,要不然把他们扔下去吧,再把土填上,压实,聒噪的东西就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但他不能,他是人,人的手上不能沾人命。他懂得道理的。他把耳朵堵上,一心一意地做活,只用眼睛观察杨枝的动静,本来还好,只是越看,心里的渴望就越强烈,他又和过去一样,觉得满心的空虚。忍不下去了,就去偷偷找她,本来只想看,到了跟前又忍不住碰她,结果就是被她发现还认出来了。但他倒也不觉得后悔。他低头喝着粥,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她生气脸红的样子,他嘴角弯了弯,把已经凉透的粥又搅了搅。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人终于不满足于私下里的议论,捣了捣他,在图南偏过头看他时,脸上露出了促狭又猥琐的笑容:“阳子,刚刚大小姐找你去干什么啊?”图南敷衍地说:“谈些事情而已。”这人没领会到图南不想多说的念头,仍旧那个惹人厌的表情:“跟你能谈什么正经事,喂,不会是她看上你了吧,你这个人虽然长得不咋地,但好歹年轻体力好,小伙子嘛,龙精虎壮。我听说大小姐都快三十了,要不是修仙,搁我们那里都是老姑婆了,她是不是年纪大了,想男人?”图南渐渐地放下了碗,目不转睛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