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她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还怎么复活,身体都没了。不过想了想,毕竟是谢桑之的好意,她也没有开口拒绝,只笑了下。宁老头盯了谢桑之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是…仙族那位大人?”谢桑之瞥了他一眼,有了点印象,“宁鸿昌?”“是我。”宁老头咧嘴笑了声,弯了下腰,恭敬道:“大人,麻烦您救欢欢。”他是知道他的本事,若说谁有资格救活一个人,那么无疑是这位大人了。谢桑之轻嗯了一声,“我会的。”不用他说,他也会这么做,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也不准备再去找借口。喜欢便喜欢了。数万年来唯一的一次悸动,便是堕入万丈红尘他也心甘情愿了。宁欢犹豫了下,咬着唇没开口。“我复活不了的。”宁老头看着宁欢欣慰的笑了,“我早已经死了,连魂魄都已经消散,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生前的一道执念罢了。”宁欢无法相信,震惊道:“怎么会?”这些日子来她和他交流的很多,他也对答流畅,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执念。“宁老先生确实是执念。”谢桑之看出她的难过,轻声安抚,“若他不是执念,我会救的。”她的爷爷,他肯定会出手救,只是一道执念,灵魂都已经消散,实在无能为力。“爷爷…”宁欢鼻子酸了下,这些日子来,老头对她很好,让她不至于在黄沙骨地崩溃。“别哭。”宁老头咧嘴笑,“爷爷不能给你擦眼泪。”“大人,你把她带走吧,多晚一会儿,可能对她的复活就有影响了。”谢桑之偏头去看宁欢,小姑娘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哭闹和任性,乖的让人心疼。“以后,我还会带你回来看他。”他心头软的厉害,将宁欢的尸骨衣物收入储物戒,又拿出一个白玉小棺,“这里可以养着你的魂魄。”“爷爷我还会再来见你的。”宁老头目送着她离开,脸上露出笑容,“去吧丫头。”宁欢一步踏出,身形陡然缩小,轻而易举的便落入白玉小棺内。“大人,这丫头就交给您了。”宁老头跪伏在地,神色复杂,“外界危险太多,还望您护持她一番。”谢桑之挥了挥手将他扶起来,行了一个晚辈礼,“我会的。”宁老头愣住了,片刻后又似想到什么,放心的笑了出来,“去吧。”浮云峰天池里水可温养魂魄,谢桑之将玉色小棺放置到了天池中央,以无穷无尽灵气温养魂魄,又教与她魂诀修炼。只消七日,便可将消逝魂力补全。这是第六日。宁欢沉躺在小棺中沉睡了数日,如今方才幽幽转醒,灵识探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在红梅下谢桑之。他静坐在红梅下,清隽似仙,盘坐调息着。宁欢灵识从他身上一绕而过,最终又投向其他处,浮云峰很安静也很枯燥,但宁欢却看兴致勃勃。在黄沙骨地埋这些天,见惯了漫天黄沙,相对于它们来言,浮云峰一景一致都让她怀念。灵识动静让谢桑之睁了眼,“醒了。”“嗯。”“再等一日,你便能复活了,只是也许会有风险。”谢桑之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怕吗?”宁欢回果断,“不怕。”死都经历过了,复活也没什么让她害怕,就算无法复活,她也不会怪谢桑之。谢桑之笑了起来,面色苍白似雪,眸子透过她看向虚空,那里是长生剑宗方向,宗门被破,到处是残尸断骸,鲜血流了一地。这是长生剑宗劫,也是宁长青劫。这种劫数只能他自己去度,他身为古族后裔,天生便是被现如今天道所厌弃。按照规矩,他不应当出手,只是…谢桑之顿了顿,又望向小棺里小姑娘,轻叹了口气。她对长生剑宗那么依赖,可别因为这件事,又招她掉眼泪。罢了。“我出去一会儿,你先休息。”谢桑之叮嘱让她好生歇息后,便御风往外行去。行了数百里后,他步子一顿停下来,正前方立着个青袍小道士,圆脸,笑眯眯,极为和善,属于第一眼见,就让人心生好感那一类。“帝子要救长生剑宗?”谢桑之掀了眼皮,眼眸如冰,“你要拦我?”“小道怎敢?”青袍小道士笑嘻嘻摆摆手,“只是帝子若出手,怕是会坏了规矩。”谢桑之似未听见,只冷声道“你要拦我?”天地间忽冷下来,漫天风雪围绕在他周身,他眉眼冷而艳,方圆百里地面全部化为寒冰。“帝子何必动那么大火气?”青袍小道士笑嘻嘻,“那长生剑宗人死光了也不无辜。”“你想折了这具化身?”谢桑之握着寒冰凝成长剑,剑尖抵在了他喉咙上,再进一步便能刺破。青袍小道士脸上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僵了僵身子,片刻后寒声道“不敢。”谢桑之看也没看他,低喝,“滚!”青袍小道士面皮抽搐了下,慢慢在半空中化为虚无,一点一点消散。谢桑之望着他离开方向,眼底森寒。它若真敢拦,他必斩了它这具化身,看看它究竟能够凝聚几具化身下来。若不是顾忌着计划,今儿个他就和它好好清算一下宁欢账。他抬头,清冷眸子直视上苍,透过层层云雾,直接望向上苍中隐于无穷法则中眸子,依旧巨大冰冷,只是那双如今却染了情绪。天道是公正公平,因此不需要情绪,有了情绪便无法公平对待世间万物。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天道开始生出了懵懂意识,它遍观大地,渐渐不满世间人类修炼成仙。于是,这世间无仙。再天资纵横人,也无法跨越成仙那一道坎,最终化为一杯黄土。天道不让人成仙,何人敢成仙?谢桑之嗤笑了声,蓦地收回视线。新生天道而已,数万年来无数天才去开仙门,已经快了,很快便能推开仙门。开仙门后,第一个死就是它。谢桑之一步跨出,便是数百里外,虚空颠倒,他立于长生剑宗上方,下方还有一群弟子在死战。他们纵然被无数人包围,也眼眸明亮,手持长剑。他们坚信宗主绝不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人。他们前方还有一群人,衣袍和他们一样,是往日同门,此刻却刀剑相向。“别抵抗了,诸位师兄师姐,那些大人话也没有错,我们又不了解宗主,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人?”最前方一名弟子笑着开口“诸位在这死战,可宗主呢?宗主在哪?那几位真传呢?连大师兄都弃暗投明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负隅顽抗下场只有一个,死!”“纵然是宗主爱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样死了,连宁欢都死了,你们真当他们不敢杀你们吗?”这是内门一名弟子,他此刻正在游说着剩余这些正在抵抗弟子。“嗖!”一柄长剑破空而出,刺破了他身体,穿身而过后,绕了个弯落到了一个黑衫少年手中。他手细长白皙,握着剑柄,一身黑衫染了鲜血,剑身也在滴血,他一步一步从人群后方走来,最后站定在方才开口说话那人面前。“别提她名字。”陆齐垂下眸,哑声开口“你不配。”那名弟子倒在血泊中,睁大了双眼,他还有大好前程,还有很多没去享受,怎么就这么死了。他意识渐渐涣散,彻底没了声息。周遭瞬时安静下来。陆齐收了视线,抬眼一一扫过众人,长剑指向他们,“给你们三秒钟,滚出长生剑宗。”“陆师弟,我们可是一宗师兄弟。”“是啊,你怎么这样对我们?”“陆师弟,这也是我们之前宗门,来看看也不行吗?”“还不滚?”陆齐眼中寒意更甚,面色森冷,“是想被一个个抬出去吗?”银白剑光反射出少年面容,清朗如月,难得好颜色,可眼眸却冰冷很,一片死寂。那群人终于知道怕了,意识到陆齐真有可能杀了他们,话也不敢多说,匆忙跑下了山。“陆师弟幸好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