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璇喝醉了。
她拉着商景予,在路边跳舞,脸上的笑意极其明亮,也极其晃眼,霍以璇踮着脚尖像踩着无形的节拍,手臂轻轻扬起,在空中画了个弧度落下,路灯把她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孤独的一个人落在了斑驳的人行道上。
“你看,我跳的好不好?”
商景予点点头,“特别好。”
霍以璇骄傲的说,“那当然,我练过。”
她松开商景予的手,一个人在灯下翩翩起舞,头顶上每一道光线下的弧度,都藏着稀碎的,无法言说的破碎。
商景予有些。。。。。。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撕开清晨薄雾,周临川站在“心语园”停机坪边缘,目送最后一辆装载泪铃兰幼苗与便携共感仪的运输车驶出园区。阿?坐在副驾驶座上,小脸贴着车窗朝他挥手,发绳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她怀里抱着那本《共感防护手册》的复刻版,封皮烫金写着:“给会哭的小麻雀”。
他抬起手腕,手环蓝光平稳跳动,显示着女儿的生命体征与情绪波段??稳定、轻快,夹杂一丝孩童特有的兴奋。可就在车子拐出大门的一瞬,波形忽然轻微震荡,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轻轻拨动。
“怎么了?”小八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他收回手,“只是……总觉得她在靠近某个‘点’。”
小八没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从缅北归来后,阿?的情绪频段偶尔会出现一段无法解析的低频波动,频率恰好与林婉柔遗留脑波数据的残影重合。商景予曾警告过:高敏共感人之间可能存在跨代记忆共振,尤其是当血脉与情感双重绑定时。
“你真让她参与行动?”小八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担忧,“她才七岁。”
“正因为她七岁。”周临川望着远去的车队,“如果连孩子都开始沉默,那我们救的就不是未来,而是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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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后,第一座移动庇护站落地缅北难民营旧址。帐篷撑起在山腰平地,外层覆盖抗干扰合金网,内部架设微型共感中枢,中央摆放一株盛放的泪铃兰,花瓣泛着淡紫荧光,随空气流动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吸。
孩子们起初远远围观,眼神警惕。直到那个曾反复画“白大褂男人”的六岁女孩走近,伸手触碰水晶瓶中的花瓣。刹那间,她身体一僵,瞳孔骤缩,随即张嘴发出一声极长的、近乎非人类的音节??那是《摇篮曲》最初的母音,传说中婴儿出生后第一声啼哭的原型频率。
娜拉医生记录下全过程:女孩脑电波出现罕见的γ同步爆发,持续整整十七分钟。结束后,她瘫软昏睡,醒来第一句话是:“妈妈说,花里有钥匙。”
周临川蹲在她床边,轻声问:“什么钥匙?”
女孩摇头,眼神迷茫,“我不知道……但红裙子阿姨告诉我,要交给穿黑衣服的叔叔。”
他心头猛震。
当晚,他通过加密频道连线商景予。“郑怀安的目标不是摧毁共感网,”他说,“他在找什么东西??一个能彻底关闭或重启全球共感系统的‘总钥’。而阿?,可能是唯一能激活它的人。”
“你怎么确定?”商景予皱眉。
“因为‘三月七号雨落下,妈妈藏在花下面’。”周临川缓缓道,“那天林老师没死。她是主动进入休眠状态,将自己的意识编码进泪铃兰根系网络。她的死亡报告是伪造的,现场火势也被精确控制??只为骗过李仲衡和郑怀安的眼睛。”
屏幕那头陷入长久沉默。
“你有证据?”
“有。”周临川调出一组数据,“当年实验室爆炸前两小时,共感网底层协议曾接收到一段匿名上传的加密包,来源IP已被抹除,但残留签名与林老师的生物密钥一致。内容是一串DNA序列,指向一种人工合成的神经休眠素。而这种物质,只存在于濒死植物与深度共感者脑脊液的结合态中。”
商景予深吸一口气:“你是说……她把自己变成了‘花’?”
“不。”周临川望向窗外,月光洒在营地中央那株泪铃兰上,花瓣竟无风自动,轻轻摆动,“她是把灵魂种进了地里。十年来,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带着孩子,听见她歌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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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第二座庇护站建在非洲撒哈拉边缘的难民镇。这里的孩子因长期战乱与营养不良,共感能力几乎退化为零。他们不会笑,很少哭,像一群静止的影子。
阿?走进人群时,所有孩子同时抬头。那一瞬,周临川的手环警报狂响??**S级共鸣预警**。
他冲上前想拉她回来,却被小八一把拦住。“别打断。”她声音颤抖,“你看他们的眼睛。”
那些空洞的瞳孔里,正缓缓浮现出光。
阿?站在中央,闭上眼,开始哼唱《摇篮曲》。没有歌词,只有旋律,纯净如初雪融化。随着歌声扩散,地面尘土竟微微震动,一道细小裂缝蔓延至她脚边,从中钻出一株嫩绿新芽,三秒内开花,紫色铃形,香气清冽。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