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你要牺牲自己?”
“不。”他嘴角微扬,“我要让全世界听见,一个父亲为女儿而战的声音。”
出发前夜,阿?拉着他在花园散步。月光下,她仰头问:“爸爸,你说妈妈藏在花下面……那她能看见我吗?”
周临川蹲下,握住她的小手:“能。而且她一直都在听你唱歌。”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花呢?”
他心头一紧,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那你就是最漂亮的那一朵。爸爸每天都会来看你,给你浇水,陪你说话。”
小女孩满足地笑了,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我是被爱着的。”
“我答应你。”他抱紧她,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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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穿越暴风雪,降落在雪山基地外围。雷达显示,地下结构仍有能量波动,温度维持在恒定22℃,氧气循环正常。
周临川背着阿?徒步前行。寒风如刀,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刃上。接近入口时,金属门自动开启,仿佛等待已久。
通道幽深,墙壁镶嵌着蓝色导光条,映出熟悉的共感网标志。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朵巨大的机械泪铃兰,由无数细小芯片与生物纤维编织而成,花瓣缓缓开合,释放出柔和声波。
郑怀安站在花下,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左眼戴着单片电子镜,右眼角那道旧疤清晰可见。
“你终于来了。”他声音干涩,“比我预计的早了十一天。”
“放开她。”周临川将阿?护在身后。
“她不属于你。”郑怀安冷笑,“她是林婉柔的女儿,是‘静默计划’真正的终点。我们花了二十年,才培育出完美载体??既能承受共感洪流,又能被精准控制。”
“你把她当成工具?”
“我是救她!”老人突然激动,“共感是诅咒!你以为那些孩子被治愈了?他们只是暂时清醒,迟早会被情绪吞噬!看看你母亲??她听见死者的声音,最后疯了,烧死了自己!林婉柔也一样,她以为爱能战胜一切,结果呢?只剩下一朵破花!”
周临川缓缓摘下手环,露出颈后植入接口。“你说得对。”他平静道,“共感确实让人痛苦。但它也让我们流泪,让我们拥抱,让我们在黑暗中仍能彼此感知。”
他将一根数据线插入接口,另一端连接便携共感仪。
“而现在,我要让你听听??被爱的感觉。”
下一秒,他主动引爆体内共感增幅器,强行将自身情绪波段调至极限,以阿?为中继点,向整个基地网络发送一段纯粹的情感信号:**父爱**。
没有语言,没有旋律,只有心跳、体温、呼吸节奏,以及十年来每一个深夜为女儿盖被子的动作记忆。
机械泪铃兰剧烈震颤,花瓣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存储芯片??全在播放同一段影像:林婉柔躺在培养舱中,腹部隆起,手中握着一株泪铃兰,轻声说: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我的女儿已经长大。
>别怕黑暗,别怕不同。
>你是光本身,不必向任何人证明。
>记住,真正的力量,不是沉默,而是??
>**敢哭,敢爱,敢活着。**”
郑怀安惨叫一声,捂住耳朵跪倒。他的大脑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真实情感冲击,电子镜炸裂,鼻腔流血。
“关闭它!快关闭!”他嘶吼。
可已经晚了。
基地深处,数十个休眠舱逐一开启,里面全是孩子,耳后带着花瓣状胎记。他们睁开眼,齐声唱起《摇篮曲》。
歌声穿透雪山,接入全球共感网。
那一刻,地球上三十七万个共感终端同时亮起蓝光。
而在世界某处,一朵真正的泪铃兰,迎着朝阳,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