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出了正月以后,卿宁已经往那拉贵格格这儿跑了好几趟了,虽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要做些样子给康熙看的。康熙为了安抚那拉彤晓,将她封了贵格格,但这似乎并未冲散那拉氏的悲痛,她还是整日卧床不起,以泪洗面。
那拉彤晓居于锺粹宫,锺粹宫的主位正是荣嫔,荣嫔对卿宁本就敬重,如今得了卿宁的嘱托照顾那拉彤晓更是尽心竭力。她时常陪伴在那拉彤晓身边,以自己的经历安慰那拉彤晓,那拉彤晓才是日渐好了些,也能勉力吃下了些东西。
卿宁也不时常去那拉彤晓那儿露面,那拉彤晓见了她略显拘束,也是给孕中的那拉彤晓徒增烦扰。有时候卿宁就去荣嫔那儿问问情况,或是将荣嫔叫过去了解了解,荣嫔怕卿宁辛劳,有时候请完安就主动留下,同卿宁说说那拉彤晓的境况。
如今,离那拉彤晓生产也就十几日的功夫了,后宫嫔妃在看到那拉氏的境遇后,心里头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朝卿宁请安时也不若以前聚在一起兴致攀谈了,卿宁也无心理会这些,早早地就将她们打发了回去,只留了荣嫔一个坐着。
荣嫔如今气色却是好上了不少,也知晓着要打扮自己了,近来来卿宁这儿请安也都是穿着亮堂色儿的衣裳,若搁在往日里,卿宁定然是要夸上荣嫔几句,并着也鼓励鼓励她的,可近来因为那拉彤晓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得夸赞荣嫔了。
荣嫔轻轻摇摇头:「人虽是好上了一点儿,但眼见着还是走不出来,夜里也常常惊梦,说自个儿梦见万黼了。。。其实臣妾全然能理解那拉贵格格如今的心境,臣妾失了那么几个孩子,也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梦到他们。当初臣妾的赛音察浑病死的时候,臣妾也正怀着长华,许是孕中过于悲痛,长华当天便夭折。。。臣妾如今都原谅不了自己当初的懦弱。今时今日,臣妾照料那拉格格,除了想还报皇后娘娘的恩情,也是出自于真心,臣妾受过这等子苦,不希望另一个可怜的女人再将臣妾这苦楚遭受一遍了。」
卿宁望着荣嫔,许是在这紫禁城里浮沉久了,荣嫔的眸子里总是沉淀着历经世事才能有的温娴,即使当时最失魂落魄之时,这双眸子里的水也未曾化为过利刃扎向任何人。卿宁不由得想起了那日与弄秋说过的话,她说这紫禁城里人心复杂,没有真正的淳善人儿,她想她这话终是错了,眼前的荣嫔便是一个不忍心伤害任何人的善心人儿。
卿宁也懂得了康熙当初年少时对荣嫔的喜欢,荣嫔温柔如水,水能承载包容万物,对当时年轻气盛的康熙来说确实是抵挡不住的吸引。如今康熙自个儿已然长成山棱,他自然便厌弃了与世无争,没有棱角的水,所以荣嫔便渐渐地失宠了。
但荣嫔却没有怨恨,她除了怨恨自己,竟连康熙也没想过怪责。
如今她尽心竭力地照料那拉氏,也不过是因她自己也受过同等的苦楚。
「皇后娘娘,您怎么这般看着臣妾?」荣嫔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卿宁,「是臣妾哪儿做的不妥当吗?臣妾又旧事重提,确实惹人厌烦。。。」
「不是,荣嫔,你是个好的。」卿宁笑了笑,「也许。。。是上天故意将你与那拉贵格格分在一处,叫你能救赎曾经的自己。」
荣嫔的眸子顿时亮了:「臣妾也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臣妾不知臣妾能否
将那拉贵格格照料好,臣妾本就是个没用的,如今她虽为肚子里的孩子用些膳食,但整个人还是振作不起来,臣妾也不能以身代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本宫该说的也说了,」卿宁叹了口气,「旁观者总是瞧着容易,却不知对她们而言,要走出这困障是有多难。总之,那拉氏那儿,还是少不得你去留心。咱们尽自己所能将能做的都做到,日后想起这件事,总不至于后悔遗憾。」
若是卿宁没记错,这那拉氏的孩子是一个都没长大成人,虽然作为命运的先知者说起这些来总是残忍,但这或许也是无法改写的悲剧结局。
若是那拉氏这孩子能顺利生产下来,卿宁一定仔细留心着,争取能挽救一条脆弱的小生命。
卿宁曾问过系统,能不能有法子为他人改命。
系统说,生死乃大事,卿宁能来到这个时代已属奇遇,除了卿宁自己的命途,旁的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卿宁一开始来到这个时代,只是不带感情地完成任务,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续命,可是渐渐地,她对这个时代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感情,有时候她似乎感觉自己生来便是在这个地方的,虽生就在这个地方,但她不能就此认命,不论在哪儿,她都要是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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