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多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对女孩子。这话乔奉天搁心里想的,嘴上没说。他把团团圆圆的三个瓷盘子往俩孩子面前一推,“吃吧,趁热。”
窗外雨势渐大,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里正泛着一股泥土濡湿的腥涩,据说有人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但山不可无蝶,人不可无癖,能理解。
乔奉天的两盆花叶万年青喜水,吃雨好活,他就忙开了纱窗,把老大的一盆挺费劲地抬上了空调的外挂机。雨珠子滚在了万年青油润的绿叶上,温柔吻去了一层蒙灰。
乔奉天回身倚着窗棱,摩挲着手上又开始泛痒的冻疮,看着两人低头夹菜,颇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架势。
小五子捞了一口蛋花,捻了手背上落着的一根葱丝进嘴。郑彧把剩在碗底的饭粒耐心地一粒一粒挑了个干净,快执着出了一对儿斗鸡眼,完了舔了舔嘴巴,又把最后一块豌豆苗递进了嘴里。
“好吃么?”
两个孩子是齐声应的,只是郑彧说的要响亮些。
乔奉天笑得蛮开心。
不到上学的时候,乔奉天也不着急,把郑彧照过来,指指自己面前的小马扎。
身为一个吃美妆美发这碗饭多年的资深从业者,看郑彧那头看久了,手痒的比冻疮还让她想锤墙。
这爸妈手是得多残才能给扎成这样儿,这手是刚长出来吗?
有文化人都这样吗?
“叔叔要帮我梳头发吗?”郑彧坐在马扎里抬头,盯着乔奉天那个精致的小鼻尖儿,“叔叔会吗?”
“我小叔是帮人理头发的,梳头可好了。”小五子不容他人质疑,也坐在沙发那头,支着下巴正经出声儿说。
“等着看吧,给你扎完就知道了。”
郑彧的头发明显遗传了郑斯琦,乌黑油润,握在手里像厚厚一沓玄绸。倒不很长,及肩,倘若长大能留到腰,也不知道要好看成什么样儿。
乔奉天用了一把气囊梳,是外国的一个牌子,无论把头发怎么不堪地搓洗揉弄,拿它梳一梳都会变得很顺。气囊梳掠过头发丝儿的时候,会发出“哗哧哗哧”的动静。惹得郑彧缩着脖子不住笑。
“来,别乱动。”乔奉天拿手托起他藏着的下巴,“抬抬头。”
郑彧捂着嘴,“嗯嗯,不动。”
小五子看他俩就像看一出活把戏。
乔奉天给梳得还是两条双马尾,只是高度放矮了,不至于紧抓着头皮似的那么疼。那样扎久了易局部脱发,毛囊发炎,发隙也会逐日增大。给松了编绳才发觉,郑斯琦给郑彧用的是塑胶的细圈儿皮筋,又紧又涩摩擦巨大,松也不好松,解也不好解。乔奉天就给换成了裹了绒面的,也绑的结实。
郑彧被乔奉天的手抚的懒洋洋的舒服,就想这么往后一靠,干脆睡他怀里好了。
应该就像仰进一团流云里一样温煦柔软。
“行了,看看吧。”控制不住职业习惯,乔奉天虚擦了擦郑彧的后颈,佯装扫去了一层碎头发。
小五子在对面端着面台镜,正对着郑彧的脸。
“你看吧,我就说我小叔梳头可好看了吧,你自己看,多好看!”
乔奉天给郑彧换了个分发比例,原先是五五分,他给改成了三七分。掐住发尾的那里,挑了一缕出来拧了两圈,翻出了一个一个类似毛衣针脚里的铜钱花。
仗着满脸童真,原先一高一矮的辫子郑彧勉强还给hold住了,这下的新发型大方里不失童趣,整饬里又带俏皮。郑彧伸手自己捧着镜子,盯着都不愿挪开眼了。
“好看的不得了,叔叔好棒……”
乔奉天捻干净了梳子上的头发,“一般一般。”
“是真的!枣儿好喜欢你啊!”
乔奉天给说的一愣,看郑彧站起来转过头,鼻尖儿都泛着粉了,“哎?”
郑彧干脆一步就一步上前,猛往乔奉天怀里一扎,拦紧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