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的质疑,在胡冬生看来再正常不过。换做是他,也得多问两句。只不过,有些事他并不打算细说。
“骗也只能骗一次。”他语气淡淡,像是顺口一句,却暗藏深意。
高峰一愣,眉头动了动。
细细一琢磨,确实有几分道理。只要能结账,哪怕胡冬生真是从哪儿偷来的鱼,也与他们没关系。自己不过是个送货的,鱼又不是亲手捞的。
“那以后我们捕到鱼,送到鸡笼屯二号地块那户人家,就能当场结算?”他试探着问。
这人倒是小心。
胡冬生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点头:“可以。你们也可以直接把鱼送到煤厂大食堂,说是古河村胡冬生的货,找王大宝要收据就行。收据拿到,我过去找你们结算。要是嫌麻烦,送二号地块我也认。”
“行。”高峰这次答得很干脆,眼里也没了试探。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胡冬生笑了笑,算是打了个照面,随即放下弓弩,收回射出去的箭,提桨离开。
船身缓缓划开水面,高峰等人目送着他远去,一直没再提那张鱼网的事。
等舢板彻底不见了影子,其中一个瘦巴巴的汉子忍不住低声问:“这小子脑袋没问题吧?”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皆点头。
是啊,他居然不怕他们绕开自己,直接去找大食堂谈合作?这不等于把中间人主动剔除、收购价还能压得更低?
可胡冬生就是这般淡定,仿佛对局势了如指掌。
此时的胡冬生,早已划船来到一处湖面,静下心来钓鱼。
他敢放心让高峰、高勇这些人单独送鱼,自然有底气。
大食堂背靠的是清河县最顶级的国营单位,不缺钱,更在意的是长期稳定的供货。
从他们配备专职采购员这件事就能看出,对供应链有明确规章制度的小单位,才不是靠一时的便宜决定合作关系。
再说,高峰他们在生产队里有定额任务,捕鱼只是兼职,产量有限,大食堂没那么傻,真会为了这点边角料弃大保小?
退一步讲,就算大食堂真犯浑了也无妨。
胡冬生手里还有国营饭店这条线,哪怕给点食谱、换条供货链,也能硬生生搅一池浑水。到时,大食堂若想回头,恐怕也轮不上他们插队。
这些念头在脑中转过后,他更安心了。
此刻,他正专注盯着浮漂,没注意到舢板早已被水流带偏,等他回过神,竟已飘到了夹皮沟公社驻地附近。
远远望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峰。
这些山头连着准备爆破修路的区域,和古河村那头一样,属于原始森林外围的“狩猎带”。
理论上这片区域很少有野生动物活动,毕竟外围的人类活动频繁,惊得野物都进山深处去了。可偏偏去年,就有人在这里捕到过一头黑山羊。
那事儿胡冬生还记得。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神农空间里那只孤零零的黑山羊,顿觉有些心酸。
“该找个伴了。”
念头一起,再压也压不住。
今天没其他安排,他索性收起鱼竿,滑到岸边,环顾四周见无人影,果断将整条舢板收入空间,转身进山。
黑羊峰不过三百米高,在这片山林里并不显眼。它之所以被单独命名,并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而是因为早年间,这里曾是成群黑山羊的栖息地。
他脚程不慢,一个多小时就摸到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