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在前边牵着驴,忍冬走后边扶着酱坛子,小毛驴儿的蹄铁在石板上敲出哒哒哒的清响。
路过一个个酒楼、饭庄、面馆,俩人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家。
“听说了吗?百味楼招了几个新厨子,味道好吃着呢。”
“那可不,听说出了好几道招牌菜。”
“那咱赶紧去,去晚了都要没座儿。”
旁边几个富家公子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去了那什么百味楼。
刘老太往前一看,那百味楼就在前头,龙飞凤舞的“百味楼”三个大字泛着油光,老远就能看着。
生意还很不错的样子,桌子好像都坐满了人。
是什么招牌菜能吸引这么多人?
那就也去呗,尝尝古人的手艺。
到了百味楼门前,俩人仰头看着百味楼的朱漆招牌,三层飞檐挑着铜铃,正门两侧立着两根廊柱。
店门里飘出葱烧红烧肉的香气,店内活计的蓝布短衫上还绣着金线。
"娘,真要在这儿吃?"
忍冬不安的攥着打了八个补丁的粗布褂子,怎么看都是她们吃不起的店啊。
刘老太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想到今天挣的那八百五十文,心里有了底,“就这吧,俺们今儿有钱。”
“成,俺去拴毛驴。”
忍冬眼底带着笑,还是跟娘出来好啊,能见大世面。
那活计的甩着白毛巾出来时,忍冬正踮脚去够廊柱上的铁环。
驴缰绳才绕了半圈,白毛巾就裹着油腥味劈头抽来。
"去去去!要饭也不看看时辰!"
伙计的布靴踢在青石台阶上,震得驴子往后直缩。
刘老太慌忙去护忍冬,“你这小子,怎么讲话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俺们不过是想来这吃顿饭,又不是不给银两。”
那活计上上下下打量了母女俩一番,瞧那老的袖口补丁里漏个大洞,年轻的身上尽是补丁,头发又黄又乱,俩人瘦得皮包骨头、面颊凹陷,咋看都是来讨饭的样子。
顿时脸上满是嫌弃,鼻子里“哼”了一声,扯着嗓子喊道:“哪来的叫花子,看清楚什么地儿了吗?百!味!楼!还想在这儿吃饭?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影响我们店里的生意!”
忍冬气不过,她紧紧握住拳头,气愤地瞪着那活计:“我们只是赶路赶得急了些,身上脏了些,俺们不是叫花子!”
同样都是来镇上赚钱讨生活的,怎的就这么看不起人。
“罢了罢了,镇上那么多饭馆,俺们换一家就是。”
刘老太一边劝慰着忍冬,松开她手中刚系好一半的缰绳,牵了小毛驴,“走吧走吧。”
走出一段距离,忍冬还愤愤不平。
“娘,那人也太嚣张了,做买卖的态度居然这么差,真不明白他家店的生意怎么还那么好。”
“哎,干门房的,都是人精,最会看人下菜碟。”
刘老太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毕竟这种欺贫爱富的人,自古到今都多得很。
她活了两辈子啦,这种事见得太多了,没必要因为这个让自己不开心。
“你要是想来呀,下次咱们穿你大妹做的新衣裳再来,肯定就让进了,到时候把那招牌菜都点一遍尝尝。”
忍冬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俺才不来,那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钱去?俺盼着他倒闭才好呢!”